接下來兩人很默契地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談下去。
片刻靜默之後,秦穆綿指著身後的閣樓,問道:“南歸,我知道公孫仲謀所想,他想用劍宗十二劍為你鑄就一副無敵地仙的體魄,如今你已經降服天嵐、卻邪、莫名、玄冥四劍,手中還有一把尚未完全降服的紫電,張雪瑤的白虹一劍也遲早是你的囊中之物,那麼我手中的這把赤練,你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徐北遊沒有任何遲疑,答道:“自然是想要的。”
秦穆綿笑道:“想要是一回事,能不能拿到手中又是另外一回事,此劍單論劍氣和神意,比不過公孫仲謀的玄冥,但玄冥終究有舊主壓製,你又是公孫仲謀的傳人,玄冥落入你的手中也算是傳承有序,合情合理,可此劍卻大不一樣,它已經五百年沒有主人,或者說它的曆代主人都死於非命,其中怨氣因果,便是我也不願輕易沾染。”
徐北遊輕聲問道:“此劍是噬主之劍?”
秦穆綿點頭道:“雖不中但不遠矣,此劍比之我的黑玄絲毫不差,隻是黑玄有蕭煜當年留下的氣運鎮壓,恰如野馬被套上了籠頭,此劍卻是韁繩馬鞍都沒有半個,當初的玄冥能被你降服,一分是你的本事,三分是運氣,還有六分就是公孫仲謀的遺澤,你若要降服赤練,那便沒有六分遺澤,三分運氣也要去掉二分半,隻剩下你的一分本事和半分運氣,九死一生,說是噬主也不為過。”
徐北遊猶豫了一下,接著問道:“為何劍宗曆代前輩沒人去降服此劍?”
秦穆綿淡然道:“因為沒這個必要,有這個本事的,諸如上官仙塵和公孫仲謀,多半就是劍宗宗主,上有仙劍誅仙在手,下有以自身氣機溫養多年的佩劍,赤練於他們並無甚用處,不願為之,再就是張雪瑤等人,修為與我相差不多,都不敢輕易沾染其中因果,生怕折損了自身福德道行,不敢為之。”
秦穆綿輕描淡寫道:“此劍上次出世是在一百年前,它暗自侵蝕了劍主的神誌,使其成為自己的宿主,那一次,它與宿主西去草原三千裏,一路斬殺三千餘人,最終引出了摩輪寺修士出手,在大雪山下,宿主被摩輪寺的僧人斬殺,此劍則被封印鎮壓之後送回劍宗。”
徐北遊這才明白先前秦穆綿為何會說蕭瑾將此劍送給她是包藏禍心,的確,這把劍已經可以算是一把凶劍,若說玄冥之殺伐是來自於死於此劍之下的各路高手,在於精,那麼赤練之殺伐則是來自於冤枉慘死於此劍之下的無數亡魂,在於多,不但使其包含滔天怨氣,而且還有一份不淺的因果糾纏。
道門管它叫做牽絆,如果將飛升比作破繭化蝶,那麼牽絆便是纏繞在身上的蛛絲,使其無法振翅而飛。
佛門則管它叫做業力,所謂神通不敵業力,便是說任憑你修成通天神通,在無盡業力麵前仍是難逃身死之厄。
所謂因果,其實就是欠債,欠得少了,還可以慢慢彌補,若是欠得多了,就隻能一命償還。
徐北遊若要做赤練的劍主,一是以力降伏此劍,二是要抵禦赤練本身怨氣侵蝕,避免自身成為它的宿主,三就是因果加身。
正所謂菩薩怕因,凡人怕果。前兩點,秦穆綿等人都可以做到,正是畏懼最後一點,才將此劍封禁不用。
秦穆綿道:“前不久我聽雪瑤說起過,你如今正在修煉無上劍體,你用一把莫名劍為根基鑄就了一身劍骨,若能再得此劍,便可再進一步,開始煉筋肉和煉皮膜,等到哪天十二劍湊齊,那便是無上劍體大成圓滿,你自身與誅仙雙劍合璧,堪比上官仙塵再世,天下再無抗手。”
“不過富貴還需險中求,你在前不久也嚐過舉世無敵的滋味,付出的代價是體內氣機枯竭,壽元十不存一,你既然想要做真正能長久無敵於世的劍仙,那麼付出的代價比起這隻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