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與廣陵府之間的距離本就不算太遠,又是禦劍而行,半刻鍾的功夫就已經到了。
此時天色漸暗,正是達官顯貴們開始享樂的時候,兩人立於空中向下俯瞰,依稀可見廣陵府城中已經有星星點點的燈火,幾處格外明亮的地方,想來就是城內的歡場所在了。
徐北遊沒有直接飛入城中的意思,而是在城外找了個僻靜所在,禦劍落下。
然後廣陵府就來了兩個行人,趕在關城門前進了這座紙醉金迷不輸江都幾分的城池。
進城之後,徐北遊漫無目的地慢步緩行,這兒沒有江都的坊市門禁,也未到宵禁時間,大可隨意而行,馮朗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有點摸不準這位少主的意思,要說是來找樂子的,他感覺不像,畢竟家裏那麼多鶯鶯燕燕,也沒見少主吃了哪一個,要說是訪友的,也不像,偌大的江州也就隻有謝家才能讓少主親自登門拜訪,可這樣的大世家又是規矩繁雜,要提前遞交名刺拜帖,不能做不速惡客。
其實這裏已經屬於江左地界,江左不是一個州,也不是哪個府,而是泛指江州大半、湖州以東、徽州以南的這塊地方,就像西河原囊括了整個西河州和小半個陝州。
謝家曆代家主都號稱是江左第一人,說白了不是因為謝家家主如何才華橫溢,而是因為謝家在江左的滔天權勢。謝家能夠雄踞江左,其家主自然就是江左第一人。
隻是謝家並不在廣陵府中,而是坐落於距離廣陵府不遠處的會稽府上虞縣。
眾所周知,本代康樂公謝蘇卿是實實在在的帝黨中人,又與蕭氏兄妹關係密切,所以順理成章地成為徐北遊在江南的第一位盟友,兩家關係密切。不過徐北遊此行的確不是來訪友的,他僅僅想到處走走而已,說到底他隻是個剛剛及冠兩年的年輕人而已,整日俯首案牘,也會想要放鬆一二。
轉悠了一遭之後,徐北遊終於找了家看起來不錯的酒樓,對馮朗笑道:“女人就算了,一滿口腹之欲吧。”
馮朗自然不敢多言,以少主為馬首是瞻。
退一步來說,如果少主真來這裏找女人,這事要是沒人知道還好,若是泄露出去,他可不敢保證江都城裏的那幫娘子軍會是如何的反應,肯定沒人敢對少主說三道四,但保不準就要治他一個教唆之罪。
進了酒樓,夥計談不上冷眼,但也不算熱情,畢竟兩人身上還是那身粗布衣裳,人靠衣裳馬靠鞍,百姓們大多都是肉眼凡胎,沒了那身錦衣華服,除了覺得徐北遊的滿頭白發有點紮眼,看不出什麼氣態不凡。
徐北遊也不以為意,在二十歲之前,他都是這麼過來的,不過馮朗卻是極有眼力價,立刻從腰間摸出一小塊銀裸子,衝夥計吩咐道:“準備些你們這裏最有名的招牌菜,再來兩壺會稽黃酒。”
不得不說,有了銀子就是大爺,夥計見到銀子立刻熱絡起來,不過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笑道:“客官這話說得,哪有先付錢再吃飯的道理,您兩位先找個地方坐著,好酒好菜立刻上來,等吃飽喝足之後再結賬。”
馮朗畢竟也是富商出身,也不在意這點銀錢,將銀裸子扔給夥計,“拿著吧,若是少了,我再補上,若是多了,就當是賞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