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片段在他的腦海中瞬間連成一線,構成一幅完整的畫麵,最終定格在眼前這張年輕的麵孔上。
於是李嵩的臉色微微蒼白起來。
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了。
原來公主殿下早在那時候就已經與他結識,原來他在那時候就已經與端木玉結怨,原來斬殺陰兵時讓自己驚豔不已的劍術就是大名鼎鼎的劍宗三十六。
……
……
行轅前仿佛變得寂靜一片,所有嘈雜淡去,讓人有些心悸。
李嵩的視線中隻剩下徐北遊一人,他的嘴唇微動,緩緩道:“閣下可是徐北遊徐公子?”
徐北遊笑著拱手道:“不才正是在下,沒想到李公子還記得我徐某人。”
李嵩幹笑一聲,道:“徐公子鼎鼎大名,李某怎麼敢忘。”
徐北遊一笑置之。
李嵩如何也沒有想到,當初在丹霞寨遇到的那個年輕人,在時隔兩年之後,會重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而且還是以一種讓他不得不仰視的煊赫身份,這讓李嵩忽然生出一種難言的濃重失落感。
徐北遊經過兩年的曆練,不敢說目光如炬,卻也遠勝常人,自然輕易瞧出了李嵩的心思,他沒有戳破的意思,轉而問道:“左軍左都督張無病可在陝中城中?”
李嵩搖頭道:“都督大人如今正在中都城的都督府中,不過另外還有一位大人已在行轅恭候徐公子多時。”
徐北遊直截了當問道:“是哪位大人?”
李嵩道:“是騎軍左都統文慈大人。”
徐北遊問道:“可否通傳一二?”
李嵩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道:“不必通傳,徐公子請隨我來便是。”
兩人進了行轅,頭前領路的李嵩自嘲道:“李某曾想象過很多與徐公子見麵的場景,也想象過徐公子的相貌,可萬萬沒想到會剛剛出門就遇到了徐公子,而且徐公子還算是半個故人。”
徐北遊淡笑道:“我同樣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李公子,不得不說,有時候世界真的很小。”
李嵩猶豫了一下,問道:“冒昧問上一句,徐公子當初為何會在丹霞寨中,可是……為了等公主殿下?”
徐北遊平淡道:“說實話,當初我根本不知道那就是公主殿下,也不知道你們幾人的身份,我就是為了那一百兩銀子而已。”
李嵩震驚難言。
徐北遊笑了笑,“那時候師父還未回到西北,我不是什麼劍宗少主,先生也還未起複,我更不是什麼徐公子,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哪裏敢宵想公主殿下,更不敢與堂堂端木公子為敵,想來那時候端木玉也不曾將我放在眼中才是。”
李嵩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徐北遊緩緩說道:“世事無常,造化弄人,這兩句話語幾乎是被世人嚼爛了,可我想來想去還是這兩句話最為應景,當時的我又何曾想到會有今日。”
“徐公子所言極是。”
“正如當年我初見張無病,那是在敦煌城外的千佛洞,我不是徐公子,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劍宗弟子,他也不是左都督,是個被貶謫為守窟僧人的潦倒龍王,又哪裏想到今日他竟是不願見我。”
李嵩額頭上瞬間有冷汗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