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與湖州交界地帶有一片占地萬畝的竹林,遠遠望去,竹海連天,風波一起,竹海隨風而動,波濤洶湧。
此處曾經是白蓮教前任教主傅塵的居所,以億萬紫竹成陣,等閑人難以入內,在傅塵身死之後,此處自行封閉,成為一處與外界隔絕的洞天福地,哪怕是傅塵的兩位弟子藍玉和唐聖月也難以進入其中。
在竹海深處的中央位置有一棟完全由竹子搭建起的別院,竹樓竹牆,幾乎與周圍的竹林融為一體,此時一名身著錦衣的年輕男子正在竹樓的屋頂上,不緊不慢地將已經朽爛的舊竹換下,再將新竹換上。
此人赫然是四俊中有臥虎之稱的趙廷湖,秋風驟起,將他的外袍吹得呼呼作響,幾棵與竹林相距甚遠的孤單竹子同時也搖搖晃晃。
風走過竹林,搖晃起竹林的竹葉,一片、兩片、千萬片,數不清的竹葉發出沙沙聲音,連在一起,連成一片,仿佛整座竹林都在低低私語。
趙廷湖停下手中的動作,一時間有些出神。
他在敗於徐北遊之手後,狼狽前往蜀州,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竟是誤打誤撞地“闖”進了這片無主竹林,得了一個天大的機緣,而且在這片竹林中竟還有一位傾城女子,據她自己所言,她從記事起就生活在這片竹林之中,在她小的時候,這座竹林中還有其他人,隻是後來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此地,然後一去不複返,趙廷湖是她見到的第一個外人。
以趙廷湖的性子而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白紙一般的無暇美人,很快就將其“拿下”,雖然還沒能做成露水夫妻,但隻是因為趙廷湖不想而已,在他看來,如此美人,自是要慢慢品味,將滋味完全吃透才是。
這些日子在此居住,也許是動極思靜的緣故,又有佳人相伴,趙廷湖漸漸熄了許多不合時宜的爭勝心思,開始修身養性,沒想到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這一靜卻是讓他驚喜地發現,自己久未變化的境界竟是有了一絲鬆動,那道阻擋了不知多少修士的地仙門檻出現了一道裂縫。
不久後,那名女子又不知從哪裏拿出許多典籍交予情郎,趙廷湖這才知道此處竟是五十年前威震天下的傅先生之舊居,雖然傅先生的絕大部分遺物都被他兩位傳人瓜分,但僅僅是留在此地的一小部分就讓趙廷湖大開眼界,他就像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見識了江南鹽商的豪奢,發現自己以前視若珍寶的東西不過是一堆不值錢的破銅爛鐵,尤其是傅先生留在這些典籍上的隨筆,更是讓他受益良多,想來踏足地仙境界已然不遠矣。
此處當真是他的福地。
一名白衣女子從竹樓中走出,仰頭望著樓頂,脆聲道:“趙郎,好了嗎?”
“好了。”趙廷湖應了一聲,放好最後一塊竹板後,從樓頂上一躍而下。
趙廷湖負手望著這棟修好的小樓,輕聲問道:“花瓶,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姓花名瓶的女子歪了歪腦袋,好奇問道:“外麵的世界好嗎?”
“好,當然好。”趙廷湖眯起眼,輕聲道:“尤其是一個叫做帝都的地方,人間鼎盛之地。”
花瓶想了想,點頭道:“那我們就去帝都吧。”
……
東北三州與後建接壤,雖然還未入冬,但已經初見寒意。
這一日秋風呼嘯,枯枝殘葉在秋風中瑟瑟發抖,倍顯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