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府的一間密室中,吳樂之已經遍體鱗傷,仍舊是一言不發。
兩名負責審訊的劍氣淩空堂劍師臉色陰沉,鬼丁緩緩擦去手上的血跡之後,感歎道:“要我說啊,對付這種人,不能硬來,隻能智取。”
剛剛升為宸壬沒有多久的年輕劍師看了眼前輩仍舊有殘留鮮血的雙手,問道:“怎麼個智取法?”
鬼丁平淡道:“其實也不能稱之為智取,無非是做個買賣,問他想要什麼,怎樣才能交出我們想要的東西,我不相信他是一個為了主子就視死如歸之人。”
宸壬卻是有些不同看法,道:“我聽說讀書人有個說法叫做士為知己者死,若是此人將張召奴視為知己,而張召奴又是死在咱們少主的手上,他鐵了心要跟我們死扛到底,那又該怎麼辦?”
鬼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道:“人有三大丹田,下丹田氣海,中丹田氣府,上丹田紫府,隻有踏足地仙境界才能打開上丹田紫府,隻要沒能打開上丹田,用些旁門手段從他的腦袋裏知道一些事情也非難事,不過就是有些風險罷了,若是一個不小心將他弄成了傻子,偏偏又沒能從他腦袋中掏出咱們少主想要的東西,那可就虧大了,所以此法還是要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再用。”
宸壬點點頭,不再說話。
距離密室不遠的一間偏廳中,韓瑄和徐北遊父子二人相對而坐,韓瑄輕聲問道:“如果吳樂之真是鐵了心不願意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徐北遊對於一手把自己養大的韓瑄沒有隱瞞的意圖,道:“既然是做買賣,那就有賠有賺,誰也不敢保證一直有賺無賠。”
韓瑄搖頭道:“不會賠。”
徐北遊略微驚訝道:“怎麼如此篤定?”
韓瑄嗬嗬笑道:“既然吳樂之將自己視作讀書人,恰巧我也算是讀書人,讓我跟他談一談,應該能談出個子醜寅卯。”
徐北遊點點頭,說了個好字。
韓瑄起身往密室走去,徐北遊則離開偏廳,回到自己的院中,開始每日例行讀書。
他不是儒門的讀書人,卻是個願意讀書之人。
從太平寰宇記到書經直解,再到大洞真經,徐北遊讀書極雜,不僅僅是局限於儒家一門,涉及各家義理,應該算是雜家,這種不求甚解的讀書讀不出一個浩然正氣,更讀不出春秋大義,但可以明事理,知進退。
入冬之後,白晝越來越短,此時已是卯時,外頭天幕還是一片深藍之色,大概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天色大亮。
門外傳來一陣輕輕腳步聲,然後便是一串不輕不重的叩門聲響。
徐北遊頭也不抬道:“進來。”
馮朗推開房門,輕聲道:“少主,銀燭姑娘來了。”
徐北遊放下手中書本,問道:“公主到了?”
馮朗笑了笑,“想來應該是到了。”
徐北遊起身道:“隨我去見公主。”
馮朗應了一聲,趕忙拿起披風跟在後頭。
來到門外,一輛馬車已是靜靜等在這兒,身著一襲尋常棉衣的銀燭坐在車夫位置上,仍是難掩俏麗之色。
見到徐北遊之後,銀燭溫婉一笑道:“請帝婿登車。”
徐北遊笑了笑,撩起車簾進了車廂。
銀燭將視線轉向馮朗,似笑非笑。
馮朗小心坐到銀燭身旁的位置上,臉色微紅,滿是拘謹之態。
剛剛在車廂中坐下的徐北遊微微一笑,然後望向蕭知南,柔聲問道:“怎麼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