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如此之大的車廂內,既無宦官宮女,也無仆役侍衛,隻有夫妻兩人隔桌對坐而已。
其中男子不但是馬車的主人,而且還是整個帝都乃至天下的主人,此時他正掀起車窗的簾子,望著外麵怔然出神。
坐在男子對麵的女子盛裝打扮,身著白色鳳袍冕服,頭戴九鳳九龍鳳冠,端莊肅穆。
女子大約是身上服飾太重的緣故,並不像男子那般自由,隻能是微微轉頭隨男子視線望去,卻是什麼也沒看到,不由得輕聲問道:“陛下看什麼呢?”
男子沒有收回視線,平淡道:“大好河山。”
女子微微一笑,雖然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但還是為男子話語中的氣魄而心生異彩。
男子望著窗外的飄灑雪花,自顧自說道:“父皇十年奔波,三十年心血,換來一個萬裏河山,換來一個大業已成,當年父皇打了一個比方,將逐鹿天下比喻成一群強盜搶得了富戶人家的全部家當,接著便是坐地分贓,論秤分金銀。他這個領頭人,自然要分得多一些,富戶的院子房舍全部收為己有,但也不能虧待了弟兄們,金子、銀子、女人都要分給他們,甚至還要從這房舍中分出幾間給他們居住,若是分贓不均,難免就要大打出手。”
徐皇後微微皺眉道:“陛下何出此言?”
蕭玄輕輕歎息一聲,“父皇說分贓不均會引起內訌火拚,其實這話不全對,有些人想要的總比他該得的要多很多,若是得不到,便會生出無盡怨憎和機心,最後免不了還是要大打出手,就會這就是人心不足了。”
徐皇後不是愚笨之人,立刻問道:“陛下是在說魏王和草原王?”
蕭玄點頭道:“朕也不瞞你,朕的那位舅舅林寒已經抵達帝都城。”
徐皇後臉色蒼白。
蕭玄放下窗簾,望向自己的結發妻子,“林寒到了,魏王也不會遠了,兩人這次聯手,是打定主意要從朕的手中搶走些東西,而且此二人隱忍了這麼多年,胃口是何其之大,恐怕一個天下都填不滿,所以朕不能退,半步也退不得。平心而論,父皇馬上打天下的巨大威望,是朕禦宇二十年也難以比擬的,所以隻要父皇在世一日,他們就一日不敢妄動,可父皇一走,他們就立刻開始蠢蠢欲動,這才有了承平元年的慘事。”
徐皇後嘴唇微微顫抖,問道:“陛下打算怎麼辦?”
蕭玄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開門揖盜。”
到達圜丘壇之後,百官下馬,諸王下車,皆著冕服。
大齊皇帝之袞服最為尊崇,為十二章服,上繡龍、火、華蟲、日月星辰;太子與親王稍次,為九章服,摘去日、月、星辰三種紋路。
諸王不著痕跡地與齊王蕭白拉開一段距離,蕭白雖然還是親王,但皇帝陛下這次卻是特賜他一襲逾製冕服,與比太子冕服的五爪龍一模一樣,隻差那個太子名號。
此時的蕭白身著九章服,頭上冠冕九顆東珠生輝,緊跟在蕭玄身後,冠絕諸王之上。
諸王之後由國公至伯,文武百官按照品秩,各自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