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柱神山的半山腰位置,有一座依山勢而建的石殿,其中光線幽暗,隻有一燈如豆。
在石殿的最深處有一張與整座石殿連為一體的石床,上頭半臥著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老人不知年紀幾許,一頭亂糟糟的白發隨意披散下來,藏在白發後的眼眶深陷,眼神渾濁且幽深,身上披著各色的獸皮,給人感覺就像一條蟄伏於陰暗中的老蛇,讓人感到背後脊梁陣陣發冷。
當那些外鄉人在南疆大打出手的時候,他就已經感知到了,就像蟄伏的老蛇抬起了頭顱,不斷吐出蛇信,隻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便要出去見見久違的太陽。
他本身的修為放在天機榜中,其實不嚇人,大致相當於道門的地仙十七樓境界而已,不過與身在大軍中的魏禁相似,他隻要身在南疆,便是坐擁地利之便,戰力相當於一位地仙十八樓境界的武夫,更甚於尋常的地仙十八樓修士。
早在梨花寨亂起時,他便開始思量局勢,不過這時候的他還是頗有閑情逸致,可進可退。不過當那一男一女來到柱神山下的蠻王宮中,另外一位劍修也直奔此地而來的時候,他便再沒有半分輕鬆之態,知道自己多半不能隔岸觀火了。
老人麵容枯槁,似是剛剛大病一場,手指輕輕敲擊身下石床,石殿中再無他人,所以隻能喃喃自語道:“按照道理而言,道門和劍宗相鬥,無論如何也不該席卷到我巫教的頭上才對,就算是殃及池魚,也該是那些身在中原的宗門首先遭殃,沒有第一個就牽扯到南疆的道理。”
老人的臉上破天荒地露出幾分愁容,有著極長指甲的手指仍舊在敲擊著身下的石床,“難道有人在幕後暗中謀劃,想要禍水東引?天底下有這個手腕和心機的人,藍玉算一個,可惜已經不在其位,蕭煜和秋葉各算一個,隻是這兩人誌在天下大勢,不會用這些詭道邪道,而且蕭煜也已經不在人世,秋葉又是重傷閉關,不會是他們兩人。此時慕容萱已經親身下場,不像是幕後之人,再有一個就是蕭瑾,不過他不去謀劃他的江南和天下,來謀劃一個比蜀州還要偏居一地的南疆?都說蜀州出不了一統天下的帝王,那南疆就更不可能了,沒有這個道理,更說不通這個道理。不會的……不會的……”
“既然不是慕容萱,也不是蕭瑾,難道真的隻是適逢其會?天下有巧合不假,可在這個時候,又如此巧合,實在是說不過去,巧合太巧,也就不是巧合了……對,不會是巧合,不是巧合……”
“道門的掌教夫人慕容萱,藏在道門掌教秋葉身後這麼多年,在秋葉重傷之後,你終於不得不走到台前來,孤身一人支撐起道門大局,可是沒了替你坐鎮大局的秋葉,你一個孤弱女子,空有智謀而無足夠威望,注定支扶不住道門這根擎天巨柱。”
“來自極西之地的異域人,氣息古怪,境界修為比慕容萱還高,差不多可以算是地仙十八樓的境界,不管是放在什麼地方,都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想來這也就是慕容萱的依仗了,的確不容小覷。”
老人以手指敲擊石床的動作猛然一停,銳利如劍的長長指甲幾乎在石床上敲擊出一個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