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小徑,坐在一處緩坡上,張無病伸手揪起一截草根,纏繞在自己的尾指上,說道:“江南那邊的蕭瑾,有他一手建立的鬼王宮和道門鼎力支持,西北這邊的林寒,則是有身為佛門分支的大雪山摩輪寺和脫胎於巫教分支的草原薩滿教,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選薩滿教,而是選擇摩輪寺。”
徐北遊輕聲回答道:“其實很簡單,草原薩滿教與草原王庭的關係,就像鬼王宮與魏王,或是天機閣與朝廷,雙方早已是互為一體,不可分割,可摩輪寺與草原王庭就像道門與魏王,隻是因利而合,其內部存在分歧,這才有可乘之機。”
張無病不由想起一事,點頭讚同道:“秋葉所在的積善派一家獨大日久,早已讓其他四派七脈心生不滿,此次秋葉一意推動這次天下大亂,若是功成還好,若是不成,怕是秋葉的掌教尊位不保。”
徐北遊笑道:“廟大香火盛,可吃香火的菩薩也多,菩薩一多,難免要起爭執,摩輪寺內的情況也相差不多,不過具體情況卻是剛好與道門反過來,幾名長老外結草原王庭和薩滿教,聯手架空了當代寺主秋思,這才將摩輪寺綁上了草原王庭的大船。”
張無病丟掉手中不斷拿捏的草根,臉色變得有些凝重,緩緩道:“早年時秋思與太祖皇帝交好,太祖皇帝支持她重建摩輪寺,也是想要在草原上留下一顆釘子以製衡林寒,隻是將近一甲子的時間,大齊和草原承平日久,這顆釘子終究還是被林寒偷偷拔了出來。當然,也怪我們自己,明知道這顆釘子已經鬆動,卻不用錘子敲打幾下,而是放任自流,不管不問,今日終於是自食苦果。”
徐北遊輕聲感慨道:“我這次過去,就是力所能及地敲上幾錘子,至於能有幾分效果,正如你剛才所說的,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張無病摘下腰間的佩刀,用刀鞘指了指大雪山方向,“草原雖不是國,卻勝似國,而摩輪寺在草原上便是一個國中之國,除了寺內蓄養有數萬護教僧兵之外,整個草原都知道,碧羅湖畔的那些部落屬於摩輪寺的長老,而不屬於草原王庭。這次林寒傾巢出動,自然也將這些部落裹挾其中,不過如果你能登山大雪山,不管用什麼手段,隻要能說服那些摩輪寺長老,讓他們下一道法旨給那些部落,要他們返回大雪山,就算林寒強留鎮壓,恐怕也會是一個隱患,更何況摩輪寺的護教僧兵還能直奔金帳王庭,由不得林寒不進退失據。”
徐北遊笑了笑,“我曾見過那位摩輪寺寺主,按照她所說,架空她的那些人可不是什麼善茬,想要說服這些摩輪寺的長老,恐怕要費很多口舌。”
張無病同樣是笑道:“如果說服不了,那麼一劍夠不夠?”
徐北遊想了想,點頭道:“應該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