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的墓和她們離開前一樣,遠遠的就能看到白色的圓頂窩在翠綠群山懷抱之中,自帶一分舒適愜意。

這的確是楚瑾楚瑜當年的心願,可卻沒想到直到死後才能實現,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自從能在馬車上看到那一抹白開始,楚瑜就再也沒有挪開過目光,死死盯著那一抹白不斷在眼前變大,露出完整的樣貌。

“不知公主這是在看什麼?”裴若淵反而先開口詢問,楚瑜眼裏的情緒實在是太多了,錯綜複雜,裴若淵都無法一一分辨。

聞言,楚瑜連忙收回了目光,臉上掠過一絲走神被抓包的尷尬,但還是飛快的恢複了原本的冷靜淡然:“沒什麼。”

她可不會忘了,導致這一切發生的,歸根結底是裴若淵。

若不是阮素筠喜歡裴若淵卻求而不得,後麵的一切也不會發生,可以說裴若淵才是那“藍顏禍水”。

可惜現在的世人總是喜歡將過錯推到女子身上,女子勾引男子犯了錯,女子是那禍世妖女,男子勾引女子犯了錯,依舊是女子心智不堅,妄想那不可得到的。

不論哪一種,都是女子獨自擔負起全部問題。

而男子,就是那世界間最為美好純潔的存在。

楚瑜的目光也冷了下去,看著裴若淵的目光多出了一絲不屑,這叫裴若淵整個人都不舒服了起來。

別的不說,光是這個態度就叫人不舒坦。

“既然沒有,那就下車吧。”有幾分狼狽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裴若淵率先下了馬車。玄色衣袍在風中鼓動,給他帶上了一絲英氣。

楚瑜隨後也下了馬車,不過她可不會做那種直接跳下馬車的事兒,反而是在流霜的攙扶下慢慢走了下來。

山林間風很大,吹的楚瑜不由伸手微微遮擋了下,之後再壓住那不安分的裙擺。

麵前幾步,就是那該死的墳墓了,別的不說,光那圓形的頂,就叫楚瑜悲從心來。

當下再也不顧及什麼,直接帶著流霜跪倒在那墳墓前。

就連流霜的臉上也有一絲奇怪的神情,不是難過,而是內疚。

“……姐,我來看你來了,這些東西,你好好享用吧。”楚瑜先是簡單拜了拜,之後便從懷裏逃出打火石,從流霜手中接過香燭紙錢,和一個大大的鐵盆,連弄髒裙子都沒顧及上,直接跪在地上開始燒那些紙錢。

流霜也跪在一邊,她之前實在是沒法兒在王府裏做這些,畢竟太晦氣了,隻能對著明月祈禱,祈禱主子可以投個好胎,祈禱主子可以過的幸福。

現在得知了楚瑾借用楚瑜的身子活了下來,流霜的內心一下子變的更是難過。

下意識的,就想好好補償一下這可憐的女子。

主仆二人你一張我一張的往那火盆裏塞著紙錢,火光跳躍,照印著兩人認真的側臉,裴若淵的心一時也有些不是滋味。

自從他認定楚瑜的內裏有著楚瑾的靈魂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祭拜過楚瑾。活人,又有什麼好祭拜的?

死去的,也不過是個和他沒有什麼關聯的人。裴若淵本就是冷情的人,何況他一顆心全都係在楚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