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聖戰·破陣子(1 / 2)

敝裘塵土壓征鞍,弓箭蕭蕭,一竟入煙霞。

淩霜2年,龍閣大元帥江坤奉命抵禦外敵靺鞨。靺鞨乃吳氏領地,多年前還是個不知名的小城,年年向靜海納貢,淩霜的母後吳雪瑤,靺鞨公主,就是和親才來到的靜海。可是近些年,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靺鞨迅速的強大起來,到處攻城掠地,恐怕靜海也不再是其對手。

原野的風吹著,催一切都昏昏入睡,城上疲乏的士兵強打起精神,戰袍上的血跡還未洗淨。城下覆蓋著無數戰馬、軍士的屍體,已經看不見青草的顏色,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兒。遠方,一排排黑色的營帳,幽藍的月色中,顯得神秘而詭異。

江坤獨自一人佇立於牟平城城頭,望著遠處敵軍的營帳,聽著軍中傳來的羌管悠悠,心情沉重。想起三天前的那一戰,敵軍個個英勇,鐵騎飛馳,所布的陣法也怪異之至,一時無法破解,我軍大傷元氣。他的眉頭緊鎖,歎道:“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而今……唉!”

“父親,”他的兒子江陵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請您放心,明日之戰我一定會勝!”江陵說得如此斬釘截鐵,讓江坤的心安穩了許多。

江陵今年剛滿108歲,在靜海這就意味著可以上陣殺敵了。他和他的父親一樣,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但深黯的眼底卻充滿了平靜,周身圍繞著一股傲然的氣息。常年在軍營曆練,使得他的膚色偏黑,但卻並不粗魯,反倒顯得更加氣宇軒昂。

看著兒子,江坤仿佛想起了自己幼時的年少輕狂,與兒子相差無幾。他想,自己確實是老了,不再是那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了,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有兒子,兒子已經長大了,這一生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若是真有,便是對她的虧欠吧。

江坤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陵兒,早些歇息吧,為父相信你。”“孩兒告退。”江陵說完便下城去了。看著兒子高大的背影,江坤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到臥房的江坤,像往常一樣,喝了一杯安神茶才入睡。今天的安神茶似乎效果極好,剛喝完沉沉的睡意便席卷而來,江坤也有很久沒睡得這麼沉了。

清晨,軍士的操練聲驚醒了江坤。他正欲更衣,卻發現這裏不是他的臥房,忽然一拍大腿仿佛明白了什麼,急忙穿衣,氣衝衝的就往外走。剛一推門,就發現兒子跪在門外,左肩露出,頭低垂,雙手捧著荊條。

江陵說道:“孩兒是特來請罪的。”江坤一把奪過荊條,在兒子的身上猛抽了幾下,江陵的臉上、肩上,頓時出現了幾道深深的血印。江坤已是氣急敗壞,指著兒子質問道:“你還知道自己有罪?”

“若真有罪,就是自作主張,欺瞞了父親。”江陵不敢抬頭看父親,他知道自己的回答不過是火上澆油。

原來江陵眼看城池即將攻破,百姓飽受戰亂之苦,便擅作主張,在父親的安神茶中下了迷藥,假傳軍令退守宛城。這樣主動獻上一座城,靺鞨應該不會降罪於城中百姓。其實在這之前江陵也向父親提起過退守宛城,可都被江坤否決了,江陵認為是父親怕丟失顏麵,兩人還為此大吵了一架。

江坤雙手叉腰,來回用力地踱了幾次,接著訓斥道:“臨陣脫逃,徒失城池,盜用帥印,假傳軍令,你這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丟盡了我江家的顏麵!”

江陵似乎並不懼怕,道:“父親!與其死守牟平城,無謂犧牲將士百姓,還不如退守宛城,養精蓄銳,伺機進攻,也可……”

“你懂什麼!觸犯軍規還在狡辯,來人,拉出去,立斬軍前,以儆效尤!”江坤氣得臉色通紅,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轅門處,指尖已在發抖。

江陵卻仰天大笑數聲,嘲諷道:“要殺我就親自動手吧!反正在你眼裏,百姓軍士的性命永遠比不上自己的顏麵……”

“啪!”一掌擊上江陵的麵頰,頓時臉上現出五個明顯的指印,嘴角一抹猩紅緩緩流下,江陵卻笑得很開心了。江坤顫抖著手抽出佩劍,就要朝江陵砍去。

“元帥三思!”軍師孔明和幾員大將跪於門前,江坤終究是沒能砍下去,“哐當”一聲劍掉落在了地上。江陵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下了,他以為自己真的不怕死,但當父親揮劍砍下來的時候,他竟有了一絲絲悔意。如果不是孔明及時趕到,父親真的會砍下去麼?

孔明道:“少將軍的做法並非全無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能適時而退,擇時而攻,未嚐不可?再說此事既已促成,戰事未果而斬殺良將,非上策也。望元帥保重身體,從輕發落。”

“末將請求元帥從輕發落!”幾員大將齊聲請命。“你們……唉!”江坤重重的跺了跺腳,道,“也罷,然不能不懲,即日起逐出江家軍,不得返回!”江坤氣急敗壞,摔門而去。

“謝父帥!”江陵悲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含淚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