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那天,獨孤府張燈結彩,想必其他的三個府邸也是如此。
我坐在妝台前仍由喜娘給我梳妝。
身上穿著緋錦雲緞做成的嫁衣,望著鏡中的人兒,柳眉彎彎,唇上一點朱紅,往日清素的臉上略施粉黛,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應該是對這攬醉小築,對這獨孤府的不舍吧。
煙潯在一旁看著我驚羨地呼道:“小姐真美。”
“那你也想嫁嗎?”我忍不住調侃那丫頭。
煙潯俏臉一紅,羞惱道:“今天是小姐你的大喜日子,都不忘捉弄我。”
我還想說什麼,漪瀾從房外進來,“小姐,若影夫人和霜蓿夫人來了。”
獨孤潛在前廳見客,自然是他的兩位側夫人要在我出嫁前來看看我。
聽聞兩位夫人要進來,喜娘連忙退到一邊。
霜蓿夫人見了這滿府的喜慶,臉色也不再那麼冷了,隻是還是在一旁沉默著。
“泠兒,恭喜你。”若影夫人坐在我身旁,一臉豔羨地看著這房裏的喜慶擺設,“當年我嫁過來也是這般,現在,卻是泠兒你嫁出去了。”
我一直都知道若影夫人很疼我,見她如此,握了握她的手,說道:“謝謝夫人,泠兒以後會常常回來看兩位夫人的。”
雖然我不曾叫過她們“娘”,但因為若影夫人一直無所出,所以也一直將我當做親身女兒一般疼愛。
若影夫人點點頭,這時霜蓿夫人出人意料地開了口:“嫁過去後一定要守禮,萬不可將獨孤府的麵子抹黑。”
在我的印象裏,霜蓿夫人和我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開了口自然有些微微驚愕。
她見我有些驚喜,別扭地將頭轉向了一旁。
她話雖如此,明裏聽著很生硬,但我卻感覺到了她話裏隱含的關心。
我點點頭,“謝謝夫人教誨,泠兒定不負夫人所言。”
她們在房裏待了一會兒,就聽外麵的漪瀾進來說是吉時已到,讓我上轎了。
讓一旁的喜娘過來給我戴上鳳冠霞帔,若影夫人戀戀不舍地看了看我,卻還是和霜蓿夫人毫不耽擱地送我出了門。
出門才發現,明月瀟那廝用的不是一般皇室娶親用的花轎,而是露天的花車。
無奈,正準備坐上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姐姐”。
我轉過頭,承安跑過來,看了我一會兒,卻沒說什麼,隻是眸光裏漸含著水光。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隻不過是嫁去閑王府,怎的獨孤府一個個兒的都如此感傷。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你以後還可以到王府裏來讓明月哥哥教你作畫,那樣就又可以見到姐姐了。”
承安點點頭,這時煙潯催促著我趕緊上花車了。
我揮手讓承安回去,兀自上了花車,坐穩後,轉過頭向獨孤府的眾人頷首。
畢竟是一家人,都有些不舍,連獨孤潛都如此。
花車緩緩前行,我望了一眼獨孤府的牌匾。今日一嫁,我便是閑王府的人。
因為今日是兩位權貴的千金同時下嫁兩位王爺,雲都幾乎是萬人空巷。
街道兩旁的百姓也都知道治水也有我的功勞,加上之前的名聲,對我的目光皆是敬仰,當然,除了某些喜歡明月瀟而對我嫉妒的女子。
經過萬花樓的時候,目光流連間,下意識抬眸看向樓上。
窗戶半開,美人的頭枕在一雙玉臂上,美目正看著花車裏的我。
我和她皆是紅衣在身,但我的是嫁衣,她卻將那身紅衣穿得極其灑脫。
我和她的目光在空中對撞,我笑著頷首。她也回了我一個,笑得十足傲氣。
轉街過巷,閑王府的花車卻碰上了同時下嫁離王府的轎子。
我不禁有些激動,在同一天一起出嫁,況且在出嫁途中還相遇是多麼激動。
跟在外麵的緋勻見了花車中的我,不禁笑顏頓開,撩開簾子對裏麵的寧璿說了什麼。
接著簾子撩開,露出一張滿臉喜意的俏臉。寧璿見了我也是很激動,想開口叫我,卻又知道不合禮儀,隻能朝我做鬼臉。
我不禁失笑,緋勻提醒了寧璿一下,寧璿便不情不願將簾子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