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轉醒,剛推門進來的一個女子便柔聲道:“夷謠姑娘醒了?”
熟悉的聲音讓我起身看去,淺笑盈盈,竟是當初在西縣驛館服侍我的琴紗。
她怎麼,在洛府?
琴紗見我疑惑的神色,拿過衣服給我,輕笑著朝我說道:“琴紗本就是公子的侍女,上次也是公子讓琴紗留在驛館裏服侍姑娘的。”
我有些錯愕,琴紗是洛千塵留下照顧我的?難怪,在西縣那幾天便覺得琴紗的見聞並不是驛館裏其他侍女般的寡淺。
琴紗服侍著我穿好衣裳,這件衣裳正是之前我去軟羅坊挑中的青絲錦做成的,在這夏日裏穿著十分薄涼。
坐在妝台前讓琴紗給我梳妝的時候,我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從容自如,看樣子洛千塵是事先告訴了她我現在的身份的。
梳妝完畢,我從鏡中看到她為我梳好的歸雲髻,不知為何有些不自然,便動手將頭上的釵環取了下來。
琴紗見我如此有些驚訝,“姑娘,你..”
我看著鏡中的琴紗笑了笑,“我隻是不想那麼麻煩。”
我將梳好的頭發散開,自己動手梳了一個簡單的發式。最後看著鏡中,總覺得還缺了什麼似的,目光掃過妝台,拿起一根玉色的發帶將散開的頭發束著。
看著靜靜躺在妝台上的那支睡蓮玉釵,不知如何作想。琴紗見我一直盯著那釵子,出聲問道:“姑娘可是要戴上那玉釵?”
想了會兒,還是輕搖了搖頭。這時洛府裏一個丫鬟在門外說洛千塵讓我去大廳用早膳。我起身讓琴紗先行。
要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玉釵放進懷裏,那種若有若無的情感說不清道不明。
剛到大廳,前麵三個人的視線“唰”地掃過來,特別是洛意年和洛夫人,看我的眼神有激動,也有寬慰,目光還時不時地在我和洛千塵中間流連。
“咳咳..”
洛千塵見這種陣仗,幹咳了咳,順利地拉回了他家那兩活寶爹娘的視線。
洛夫人趕緊起身過來拉住我的手,“泠兒啊,你吃苦了,但萬幸的是你還活著。”說著還用衣袖拭了拭眼角,讓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洛意年雖沒說什麼,但眼神分明是寬慰的。
洛夫人將我拉到桌邊坐下,洛千塵見他娘一直拉著我看,不由出聲道:“娘,以後還是喚她‘夷謠’吧,這再喚前王妃的名諱,恐怕不太好。”
洛夫人也是玲瓏心肝,立馬明白地點點頭,看我的眼神裏又多了些心疼。
因著經常到洛府裏來找寧璿,還有獨孤府和洛府的交情,洛夫人一直將我當做親生女兒一般。
“你的事我們也都聽千塵說了,雖然璿兒不在這府裏住著,但你若是覺得悶了,就來找我,就把這洛府當做你的家,可好?”洛夫人捋了捋我額際的發絲。
心裏湧上一陣感動,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點了頭。
“璿兒以後也應該會經常來府裏,離王近來朝務繁忙,也顧不了王府裏那麼多。”洛意年開了口。
“謝謝”,我覺得我現在除了這兩個字外找不到任何可以說的了。
洛夫人輕笑一聲,“傻姑娘,和我們說什麼謝,都是一家人。”
聽了這話,我不禁想起了在這洛府裏第一次見到洛千塵的時候,寧璿笑著說“都是一家人”,當初那麼不以為然,當做玩笑一笑而過,但卻不知現在竟成了真。
抬頭看洛千塵,見他也是一副追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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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延帝後妃蘭湘貴人甍於青雲殿,遺體卻不翼而飛。
從寧璿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我並不驚訝,蘭湘應該是被明月瀟他們帶出來,和垂蘇遠走高飛了吧。反正,明月瀟的本事我可不會小覷。
還有一件事便是皇後被廢。
黎姬流產的事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現在延帝才下了這個決定,將皇後廢掉。皇後和芸妃這兩個位高權重的能讓後宮翻雲覆雨的妃子都栽倒黎姬的計謀中,現在的後宮可謂是黎姬一人獨大。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不可一日無後,令眾人疑惑的卻是,延帝遲遲沒有立黎姬為後的打算。
寧璿看著我懶懶散散地倚在榻上,歎了一口氣,“你就不為自己的未來打算嗎?我哥對你的心意,你也不是不知道。”
“現在的我沒有能為未來作打算的能力。”
寧璿瞪著我,我心中卻是一陣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