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乞丐偷錯人(1 / 2)

紅葉琵琶出嘉州,四弦彈盡古今愁;胡沙漫漫紫塞曉,漢月娟娟青桌秋。

都說自古文人多感慨,寫景的頗多,這一首中,卻提到了嘉州的紅葉琵琶,倒是多得了這嘉州之人的青睞,此刻剛過了寒冬,若是換做那北國之地,儼然還是一片冰雪覆蓋,冷得有些異常,正所謂,白蒙皚皚,豈在一冬之間,然而這大渡河畔的嘉州之地,卻已經掩蓋不住的是一片繁茂的景象!

正所謂四時不過嘉州綠,嘉州人人不知冬,說的就是眼前這一幕,這嘉州古城原本就位於三江彙聚之地,青衣江,大渡河,岷江三線縱橫,過往遊人,行商走卒那就一個字,多,這樣一來,自然是將此地的一應事物都帶得熱鬧了起來,還有那些南來北往的達官巨賈,說唱賣藝的,無不齊聚於此,更是增添了幾分鮮明的生氣。

更何況,今天可是個大日子,那官居一品的兵部侍郎卓霆要榮歸故裏,這不,上至各方郡守官僚,下到平頭老百姓,無論是接風的也好,還是看熱鬧的也罷,聚集一堂,紛紛攘攘,為的就是一睹卓侍郎的風采,霎時間整條正街裏好不熱鬧,真的是人山人海,鼎沸異常。

在說這人頭顫動之中,可不全是為了這熱鬧而來的,總歸也有那麼一兩個渾水摸魚的存在,這不就有那麼一個乞丐混跡在其中,隻見他左竄右竄,上下起手,在那些看客身邊一溜而過,順勢一帶,那白花花的銀子已經到了手中。

小乞丐名叫做齊軒,一身裝扮十分破爛,倒是沒有辱沒乞丐這兩個字眼,他的父母早年死於瘟疫,所以流落在這嘉州街頭,靠著偷拿拐騙維持著生計,這般手藝倒是十分嫻熟,似乎並沒有少幹這樣的營生,但常言道,瓦罐難免井上破,將軍終須陣上亡,這偷得多了,難免有失手的時候,遇到那心軟的,少不了一頓白眼,遇到那心狠的,自然又是一頓暴打,他年紀不大,約莫隻有十六七歲的光景,又加上常年饑餓,骨瘦如柴,手上也沒有幾分力,是故那些丐頭都叫他細耗子。

好在今天收獲頗豐,他心中竊喜,倒也謝了那卓侍郎的恩德,若不是他的到來,這些人也不會這麼疏於防範,這得手也不會這般容易,既然手中有了錢,當下便思索著該去哪兒快活,對他來說,這所謂的快活也無非就是吃飯,要知道,像他這樣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突然間加上了一個雞腿,那一天就仿若過節了一般,自然是要將周天神靈都謝過的!

他心中既然十分快活,這腳上也跟帶著有勁,雙腿蹦躂起來,奔得極快,嘴裏麵也還哼著一兩支小曲,那是北苑姑娘常常彈奏的,他哪裏知道其中的韻味,不過是些鶯鶯婉婉,哀哀怨怨,糊裏糊塗覺得好聽,學了來罷了,隻因但凡去那裏的人,出手都十分的大方,而且絕不輕易和你糾纏,在加上他身形瘦小,容顏幹枯,自是能博得同情之心,這收入嘛,也比其他的人多出那麼幾分,隻是那苑中的老王婆子,卻時常與他為難,好幾次拿著木條追打過他,想到這裏,齊軒就忍不住唾了一口唾沫,這思緒一不集中,猛地撞到一件物事上,隻覺得軟軟的,並不難受,他抬頭一看,見自己撞到的卻是一肥身漢子,挺著個大肚子,滿麵油光,一眼望去,便知道是個作威作福的主,卻偏偏要裝什麼高雅之士,帶一頭青色碎花小帽,遮住大半的頭皮,露出幾縷碎發來,他手中一抹折扇輕搖,更是讓人覺得別扭得緊,他雙眼微閉,眯成一條縫來,似乎有些不壞好意的看著自己。

這個人,齊軒自然是認識,要說起來,這嘉州之中,幾乎所有的乞丐都對他避之不及,他也有個霸氣的名字,叫做小霸王孫重,依仗著自己和郡守夫人的小姨子的幹弟弟有些關係,在這一帶橫行霸道,是個出了名的醃臢奴才,那誰家開個店,做個買賣,結個婚,收個媳婦,都逃不過他的手腕,弄些痞子在身後,非要訛詐人家錢財,他又和官家勾結,上下打點,普通百姓哪敢惹他,這心中雖是憎恨,卻又拿他沒甚辦法。

“小子,沒長眼睛,這孫大爺你也敢撞,還不趕快賠禮道歉!”一個年齡十七八歲的小跟班往他頭上一拍,怒聲罵道。

齊軒心中自然也有一絲害怕,急忙對著那孫重躬身賠禮道:“是小子眼瞎,誤撞了孫大爺,這裏先給大爺賠禮了,還望大爺包容!”他一口一個大爺,叫得極勤,這說話的語氣,也是低聲下氣之極,他那手,嚐試著在對方的身上輕輕的拍了拍,仿佛想要彈掉那一縷的灰塵一般,隻是這眼咕嚕猛轉,心中卻暗暗的罵道:“臭肥頭,你一向得意慣了,今天碰上老子我,也算你倒黴,這點錢,大爺我就收下了!”

孫重低下頭來看了齊軒一眼,見他不過是個小乞丐,衣服破爛不說,那雙手,黑乎乎的帶著些汙垢,身上還散發著一種難聞的黴味,讓他覺得十分的惡心,更何況,今天可是大日子,郡守老爺那邊早已經打過招呼,嘉州城內,可不能弄出什麼大的動靜來,他心中很不耐煩的踢了這乞丐兩腳:“去去去,算你小子今天運氣好,大爺我高興,就放過了你,還不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