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四(1 / 3)

房建喜找來和他拉過煤的兩輛四輪車,跟他一起運石頭,運費按車算。他警告兩位司機,不準耍奸少裝一塊石頭。兩位司機笑說:掙的是運費,石頭又不是自己的,多裝一塊少裝一塊一樣跑,隻是裝多了在路上跑掉石頭,他們可不停車下去撿。公路上他們跑得塵土飛揚,一溜白煙。下公路到山上的土路,被他們壓的車轍深深淺淺,下過雨後是泥泥水水,實在不好走的地方,房建喜停下自已的車,裝車采石扔出的砂土,填到車轍裏,隻要能保證運石就好。路兩旁的地頭,小氣的人家象征性地挖了幾個坑,是預防也是警示來往的車輛不要壓進地裏。房建喜明白,把路壓成這樣,村裏指定有人心存不滿。他修著路心想這樣也好,你種地我走路,兩下互不招惹,隻要不把釘子埋在道上,自己就燒高香吧!再將就兩天,順順當當把石頭運完比什麼都強。他又想到山上不知還存有多少石頭,應該看一眼,跟大夥兒說一聲,石頭快夠了;如果繼續采,可留著等以後再來拉。他不由向采石坑望去。這時,一台拖拉機牽引著五鏵犁,‘唏哩嘩啦’響著壓過采石坑堆出的廢棄物,斜著車體開下山坡。他知道這是二玲子家開完地啦。現在是開荒的好時機,野草結出的籽還沒成熟;地開過後即使再長出新草,也不會結籽啦。他忙把車鬥裏的一點砂土扔到車轍裏,回到車座上,小心讓車鬥倒進地裏,勉強給車調了頭,迎著拖拉機開回石頭坑。他要把車開出兩旁有莊稼的路段,停到河溝有草的地方去,好與拖拉機錯車。沒等他選好哪裏寬敞,卻見拖拉機停在河溝小橋上不動啦。

所謂的河溝,不過是山上的水流下聚積這裏,形成一道不寬不窄的沼澤,雨水少的季節也幹涸,牛馬趟著稀泥能走過,但行車過不去。為了便於往來,生產隊時用砂石墊出一條道,在河溝正中有幾米寬的地方,用石頭堆起橋礅,上麵橫縱棚上圓木,鋪上砂土,即是橋了。拖拉機通過時,司機感到車體向後傾了一下,由於是鏈軌,無啥大礙,安全過了橋麵,但立馬感到牽引的犁被卡住了。他趕緊停車下來察看,橋麵處於半塌狀態,犁架前麵兩個鐵輪陷了進去,犁頭也插進橋麵,是犁架的尾輪和拖拉機的牽引架擎著整個犁半浮在橋麵。

二玲子由於懷孕身體不便,在拖拉機過石頭坑時兩口子就下了車,想走回家去;沒走幾步卻見前邊的拖拉機停到橋上,一定是有啥事啦。她讓丈夫快走幾步去看看發生了啥情況,雖然已結清開地的費用,但必競是為自家開地而來因此存在聯係。別人家采石頭掙錢,二玲子並沒心動,她說:累死累活幹那麼幾天,能掙幾個錢?話是這麼說,主要還是她兩口子太累啦。家裏地多,天熱且長,她和丈夫收拾地一天恨不得幹出兩天的活,有時侯晚間回家,滿眼還是晃動的莊稼苗,瞧哪兒都是綠色。英子像個小大人似的拉扯妹妹們,其他的忙一點也幫不上。這也更堅定她非生個兒子的決心。

房建喜把車開到能錯開車的地方停下,同時一拍方向盤,恍然明白了橋上發生什麼事!他曾擔心過別把這個爛橋壓塌嘍,但每次都是一腳油門,加快車速,把一車石頭安然地拉了過去。拖拉機走地慢,當然逃不過橋溻的速度。他下車緊走幾步,來到橋上和拖拉機師傅對視一眼,原本就認識,誰都沒有說什麼。審視眼下的情況,首要是把五鏵犁拖下橋麵,再談修橋之事。拖拉機師傅上了車,向後倒車,讓鏵尖從結實的砂土中裸露出來,再逐個拆下五個犁頭,隻剩下犁架被拖走,這是最快捷的辦法。房建喜回到自己車旁,擰開車的油箱蓋,用濾網沾些柴油出來,然後小心端著油箱蓋回到橋上,把裏麵的油倒在固定犁頭的螺絲上。這樣能起到潤滑作用。拖拉機師傅拿著大板手,吃力地擰螺母;螺母“吱吱”響著慢慢鬆動。每根螺絲上都配兩個螺母,全部擰下來,還真就挺費勁兒。二玲子丈夫也爬上犁架幫忙。房建喜貼著犁站在橋邊,想著怎樣修橋。橋下是泛著綠色汙濁的積水,兩邊是散著臭氣的稀泥,若想從下把橋麵支起來,簡直不可能;把橋麵拆掉,重新鋪上木頭,耗材費工,未免太不上算啦。如果拉上兩車碎石,從橋麵的漏洞堆下去,把整個小橋填實,倒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