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八(1 / 2)

曹向東把帳本和存折交給辛中良,他說:“老會計把帳已核對過了,各家也都認可。如果有啥差錯,老會計負責。鄉統籌款交夠啦,雖然有幾戶還欠著,是用村提留的錢補上的,過些天他們交款就是村提留的錢了,但帳你要分別給走一下。”

二玲子擔任婦女主任開展工作逐步走上正軌,老會計或許考慮自家倆人使曹向東在村裏不便工作,不再管帳的態度更加堅決,曹向東也就認可了辛中良接管會計。表麵看也許是因為村裏沒有其他合適人選,或者由於老秘書的舉薦,其實曹向東心中明白:老秘書那一嘴不是隨便說的,除對辛中良有印象外,也該是有道理的。有道是傳播是非者,本是事非人。這樣一來,不知要減少多少是非事。曹向東也知道辛中良本人更願意當會計,學校放假之前他來加工黃米麵,按習俗人們都是吃過臘八粥之後才淘米加工黃米麵包粘豆包,因此辛中良一點準備都沒有,可辛中良沒說二話,立刻放下其他活,開始拆機器換加工黃米麵用的籮底,態度分外積極;加工之後他又說什麼也不肯收錢,說這點活不值得收錢。不值得收錢的活就值得費事嗎?此外之意,彼此心知肚明。

辛中良看了存折,又翻了幾下帳本,他說:“統籌款交夠鄉工作組一撤,沒收上來的錢就得咱們自己去要了。”

曹向東說:‘暫時不用要,碰上就催一下,等年底交不上來再說。先不要說別人,今年該交分隊時的陳欠,你還沒交呢。’

辛中良明白曹向東所說的年底是指快要到的農曆年,他說:‘我也在等年底,外邊欠的加工費湊上來夠給這個錢。另外,我說村長大人,我那房子村裏用了小半年,不給抵點帳阿?’

“抵啥帳?你要收租金啊!有人給你燒火看屋就不錯啦,沒朝你要錢呢。當了會計,你就當給大夥兒做好事吧。”

‘那我也不能總借給村裏用,誰領情道謝呀!要不賣給村裏吧。’

“你的房子是不錯,可要價也太高了,誰敢做主?要是買了,大夥兒不把我吃嘍!”

‘滿天要價,就地還錢。我總不能誰的麵子都不給吧,咋的也能賤個百八十。’

曹向東一本正經地問:‘說實話,你到底想賣多少錢?’

辛中良樂了,他說:“你少拿話套我,你要買呀?”

‘假如我要買呢?’

“你買?!我再少要一百。’

“真的?說準了,我回去商量商量。”

曹向東出了辛中良的家,向辛中良原先的房子走去,他知道老更倌在那裏。

秋收之後,工作組來村裏下鄉,沒個落腳的地方不行;尤其是向各家各戶征繳稅費,有的主動來交,有的需上門催收,整天人來人往,到誰家去都不方便。於是村裏向辛中良借用了他的房子,其實也就用了兩個多月;但隨著天氣的轉冷,屋裏需要采暖,老更倌給學校劈柴的同時,也過這裏來燒火看屋。目前工作組雖說撤了,但房子也不能用過半冬之後,天正冷時給人家空閑上凍,所以老更倌隻好繼續幹下去。

夏季時,老更倌在橋邊得到二玲子的庇護,是既尷尬又感激。當天下午,作為搭擋的老會計聽到消息找他來了,首先替二玲子向他道了歉。老會計說:

‘我聽老大說了,老大媳婦給你撂臉子,這是她的不對,但我不能去說他,看在咱老哥倆這些年的交情上,隻能請你原諒啦,別放在心裏。’

幾句話說得老更倌坐立不安,在二玲子家又羞又氣留下的傷痕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忙說:‘你這樣說才叫我的臉沒處撂呢!孩子的幾句氣話,我能放在心裏。’

“你沒放在心裏,也是因為這事不幹了,現在我才明白;當初給我送錢,我就感到納悶,不早不晚還錢,是哪門子事呢?’

“不幹是與這事有關。現在細想當初就不該幹,隻怨自己沒放下情麵。’

‘還是讓向東幹吧!我看他整天閑的也難受。’

“隻怕大夥不同意,他把兩匹馬都整我家來了,這麼紮眼兒,誰看不明白。’

“這事我倒沒意見。那麼多的牛馬,誰又分得公平,好馬好價,你家也花好錢了。我有氣他為柱子的婚事,背後不知怎麼欺負了尤家,要不尤千裏能死!這話我憋在心裏始終沒說,今天當你麵說出來,也是讓你知道知道,別總認為他幹的總是啥好事。”

“這事我也感到屈呢!做錯啥了,背上了這個黑鍋。向東背後有啥不對的地方,還不是為我家,我就都擔過來吧。”

‘你擔過來,還是向東扛著都沒用了,尤家人已經死啦。我跟你說過,人家誰也不怨;對姑娘的婚事態度也明確:願嫁是親戚,不成是村鄰。這事以後別讓向東管了,既然姑娘家有話,就看你兩家慢慢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