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二下改記(1 / 2)

二(下)

老丫隨著澱粉廠的停產下崗了,生完孩子之後,也沒有謀求再就業。孩子沒用她帶多長時間,就長住在爺爺和奶奶那兒由婆婆和保姆照料;丈夫在撤鄉並鎮機構改革中,由城裏轉到鄉下上班,當上了一家單位小頭頭,或許對鄉下情況不十分了解,而工作挺忙,十天半月回城一趟,有時直接去看一眼老人和孩子,或住或走很難與她碰上一麵。她偶爾去婆婆家,兒子在爺爺和奶奶的嗬護下,與她也不十分親密,對於她的來去和其他人沒啥兩樣,並沒表現出特別的熱情和報怨。在這種情況下,她理直氣壯地對別人說自己:不打麻將?幹啥去!開始不知是因為牌點好還是她的牌技高,幾乎總贏,保本則算輸了,後來漸漸地就沒有那麼多好的運氣了,能贏則嬴,有時輸個精光。前後的轉變似乎與她有口無心對丈夫和婆婆家的抱怨有某種微妙的聯係,在牌桌上能不嘮些家長裏短的話?當逐漸意識到這點為時已經過晚,她的體己錢所剩無多了。哥哥還是實實在在關心她的,上兩天打電話說:別玩啦!澱粉廠可能重新啟動,過些天說不準去上班。她問在哪兒聽說的?當然是在公公那兒聽到的,並勸她常去婆婆家看看老人和孩子,幫著幹點活,人家可從沒公開說她半點不是。她無法反駁哥哥,但也不認為哥哥說得全對;一家老小若真的對她好,為啥老的不把小的工作從鄉下調回城裏,也就一句話的事!一次周末丈夫回來本打算第二天再去上班,可突然接到一個神秘電話又匆忙要走,話筒傳出是年輕女人的聲音,為此倆人吵架,丈夫摔門而去;過後婆婆打付保姆來叫她去吃飯,飯桌上公公有意無事地說起工作不是隨便調動的,丈夫幹脆指責她:調轉工作像她在澱粉廠上班那樣來去自由,婆婆不去說兒子,反倒動員她說可否跟丈夫住到鄉下去。住到鄉下去她沒過心細想,直接感覺到全家人把矛頭指向了自己!從此以後丈夫更有理由不顧家了,目前在鄉下說不定已經有相好的啦!距城上百裏遠,咋去知道那個細情。她承認當初的榮耀讓自己有些忘乎所以,可後來在一起過日子也沒意識到自己有啥不對的地方呀?總之是一家老小變了心,又顧全臉麵不肯提出離婚,就讓她這麼幹耗下去。既然如此,她何不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是怕丟人嗎?看最終丟誰家的臉!聽了哥哥的話,她還是買些吃的去看兒子,聽到從公公嘴裏有意無意說出哥哥去辦事,並證實澱粉廠要改製經營;令她意外的是小弟將掛職下派,到澱粉廠去任經理,幹好了前途無量。公公說完這些話長出一口氣,仿佛於公於私都卸掉了一付包袱。

老丫上班有兩個星期了。上班那天可以說她是第一個到廠裏的,看院人還沒得到消息,不知她來幹啥。隨後小弟和相關人員到廠開封了辦公室及車間倉庫等,算是小弟接管了原廠的所有資產。小弟送走客人,向她和看院人詢問原廠人員情況,她們也提供不出相關信息。小弟決定先去拜訪一下原廠長,先期要招回保管員、供銷人員,車間生產設備也需維修保養,主要崗位上的技術工人不可或缺。根據小弟的交待,她和陸續到廠的其他人首先打掃了辦公室的衛生,接著又清理了廠區內所有的雜草。幸虧來了兩名車間工人,她擅自叫過來幫忙,暫停了設備的維護,才使整個廠內沒幾天就煥然一新。她的心情自然不錯,但也的確挺累;廠裏不忙,星期六休息不用按點起床,照常又睡了懶覺。說來也怪,多天不打麻將也沒人找她了,放在以前若是不按點到場,說不定幾個電話已打來。清清淨淨的一天她睡足了覺,吃過晚飯要去再玩半宿;這回贏了可要攢起來,賭場上的錢也是錢,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贏錢不當錢,輸則動老本;早要如此,說不定現在能買台摩托騎,上下班何必還騎自行車。她到了牌友的家,多日未見的牌友們很是熱情,但上了牌桌張張牌卻不像人見麵似的連擁帶抱,每張牌出手都互不相讓。開局她還算小有斬獲,可自從去趟廁所之後就一路向北,不但桌麵上的戰利品得而複失,又掏空了兜裏的錢。她拖欠了幾把,有人現出了厭戰的情緒,甚至有人冒出風涼話,說她咋不把把見錢?再玩下去沒啥意思了。散局之後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這份懊悔:早知如此咋不見好就收,何必戀戰結果財神爺甩袖子一一蹦子皆無。這回連個壓兜錢都沒有啦!她繞道去政府的單身宿舍,看看住在那裏的小弟回來沒有?目前廠裏還沒有現金入帳,她墊錢買了臉盆、毛巾、洗衣粉搞衛生的辦公品,還有一些工具等,讓小弟給收據簽字也催促一下好報帳,兜裏總要有個過河錢。小弟多天來一直在下鄉,不能按時到廠裏上班。他擔心持續的幹旱將影響土豆的栽種麵積,是否會給廠裏秋後原料收購造成不足?另外他重點也要了解一下原先澱粉廠開出的欠條仍在大多數百姓手中,還是轉變為像姐家那樣少數人所持有?當然後者更好,便於與之協商解決餘欠問題。她來到宿舍前,小弟好象還沒有回來,不但他的屋不見燈光,連對門的宿舍也漆黑。她不甘心摸黑進了走廊,敲敲門屋內仍是沒有動靜。她垂頭喪氣往回走,在道口突然被竄出的兩個黑影一前一後攔住,瞬間嚇了一跳,旋即明白咋回事啦!這種局麵雖然在小縣城裏以前沒有聽說過,多數是半大孩子吃飽撐的打狗仗,第二天雙方家裏大人見了麵互相可能還認識,頂多賠個禮花點醫藥費事情也就了解了,但是她在影碟裏多次看到這種劇情。她沒有退讓反而迎上一步,雙手敞開衣襟,張口罵道:‘沒他媽錢!翻。’衝在前麵的劫匪就勢一把抓住她的胸衣,麵罩下習慣夜色的一雙貪婪的眼睛似乎看見了她脖子上的項鏈在閃現,不知是被她的氣勢嚇到,還是同時聽清了口音,隨即又撒手抬腿就跑,帶動另一劫匪也跟著逃之夭夭。她孑然而立,朝匪徒逃走的方向吐了一口,為自己感到喪氣,也為那兩個匪徒感到窩囊,劫財不成,劫色也行啊!她掖上衣襟連走帶跑回到家中才感到驚魂未定。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迷迷糊糊半宿也沒睡個安穩覺,第二天早晨醒來感覺渾身更加疲憊,索性坐起發呆。她揉了揉還隱隱作痛昨夜被匪徒抓過的乳房,過了良久,褪下短褲,順手扔到透著木紋的桔黃色地板上;光腳下地,從衣櫃裏找出新的內褲站著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