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華光內,煜珩向他手中雲頭靴腳踝處的絲帶下摸了摸,眸光一閃,手上一滯。
之前浣妍掉下一隻靴,剩下的那隻索性就被煜珩也脫了下來,一路提在手中。
浣妍從麵無表情的煜珩手中接過那隻靴,指尖揉了揉絲帶結,半塊玉佩滑出,穩穩落入掌心,有一絲玉質微涼。
“陸離……”
從紅色光華中跨出,浣妍輕聲喚道。
在宮燈前仔細瞧著半塊玉佩的人,身形一頓,靜止了一瞬,緩緩轉頭,秀目含光,薄而潤的嘴唇漸漸上揚起來,燈光映照下的容顏異常俊美。
“妍兒,你終於還是來了京都。”陸離緩緩道。
陸離將宮燈拿在手上,向浣妍走來,燭光流轉的一瞬,浣妍看見他身後是一個香樟木的衣架,紋飾精美,隻是被明黃色的衣袍遮去了許多。
那是陸離剛剛換下的。
浣妍怔了一下,問道:“你……你現在是當今聖上?”
陸離停住腳步,輕輕頷首。
錯了,一切都錯了,浣妍搖著頭,忍不住後退幾步,心上湧起一陣悲苦。
陸離已繼承了皇位,納程鳳迭為妃的聖旨是陸離所頒,大家卻以為是先帝旨意,以為陸離還是太子,程鳳迭情殤心碎,終於死去,連帶著被自責盈滿心緒的程喬自殺身亡……可是,原本不該有這樣的結局,如此慘烈,又這樣諷刺。
“陸公子,程姑娘托我將一件東西送與你。”
煜珩不知什麼時候已將那紅珠收起,現身出來,開口說道,從浣妍身邊擦身過去走至陸離眼前的時候,手上突然多了個錦盒。
煜珩的突然現身,讓陸離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隱去,又是一副和煦笑容,客氣道:“不想宇公子也在此。”
從煜珩手中接過錦盒,陸離略帶疏淡地說道:“有勞宇公子。”
一直很好奇程鳳迭死前托煜珩帶的什麼東西,一路趕至京都,浣妍卻未曾得機會向煜珩問個明白,不是剛想開口問就被煜珩打岔,就是自己瞧著王宮景致忘了這個疑問。
陸離剛一接過錦盒,便要打開,浣妍湊上前去。
打開盒子的一瞬,浣妍和陸離都有些驚訝,煜珩則是在旁麵無表情地站著,一眼也未曾看向盒子,仿佛早已知曉盒中之物。
隻見,錦盒內躺著一個奇怪的東西,約拳頭大小,非木非石,上圓下尖,中軟外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浣妍和陸離看了半晌,都不得而知。
正在這時,煜珩從浣妍手中拿起方才那半片玉佩,用它較為鋒利的斷裂邊緣,對準盒內的怪東西,輕輕剖開。
怪東西應聲而開,裂成兩半,那裏麵有一座池子,幾隻白色鷺鳥在池中嬉戲,池上一座白石橋,橋上站著一位公子,玄青色的衣衫,身材瘦削,俊眉秀目,手中一把折扇,打開來徐徐扇著,羊脂玉的扇墜隨著輕輕晃動。
那公子沒有看池中鷺鳥嬉戲,也沒有那池中浮起著的片片春末蓮葉,卻是略略仰頭,凝神望著前方一處高樓的最高層。
突然,盒中景象有如水波,漾出波紋,悠悠一晃,又是新的景象。
一座巍巍青山山腳下,站著一群人,樣子大多都是模糊,隻有兩個女子和一位公子的樣子卻是清晰。
兩位女子其中一位身穿道童衣衫,一位穿著紫綃翠紋裙,而那位公子正是方才站在橋上身穿玄青色衣衫的人。這三人站得很近,道童衣衫的女子正向那公子引見另一位女子。
如此景象又開始晃動,模糊清洗間,又是另外一個景象。
仍是方才那座青山,隻是卻在那山腰處的一座涼亭內,玄青色衣衫的公子正向穿著紫綃翠紋裙的姑娘遞去兩張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