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煜璉真身返回的一路上,浣歌麵對他喋喋不休的問題,隻能一次又一次無奈地看向一副恍若未聞卻明顯在極力忍耐的陸吾。
“妍寶呀,你為何換了容貌?”
“妍寶呀,你說我是現在的滄桑風格好看呢,還是原來的風格好看?”
“妍寶呀,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難道是我們心有靈犀?”
“妍寶呀,你有沒有嫁人啊?”
……
慢慢的,浣歌發現不是煜璉話太多,而是她和陸吾在蜷花中穿梭了許久,也沒能找到方才煜珩和妖王廉倉所在的位置。
被滿眼皆是的蜷花包圍著,浣歌悲切地意識到,他們迷路了。
在這樣噬魂境象裏,最忌諱的就是分散行動,被困之人一旦被分散,便意味著法術修為亦被分散,單橋匹馬地孤軍奮戰於各種邪花異獸,實在困窘難當。
而蜷花和巨蟲似乎也感應到了他們力量的單薄,勢頭漸漸上漲,即便有浣歌結界的保護,它們也開始不怕死一般地湧來,在結界上攀爬拍打,浣歌和陸吾在結界中也能感受到來自它們的強大戾氣。
陸吾緊皺著眉,沉吟道:“這樣下去不妥,我們還需盡快想到破境之法。”
浣歌深深地看了陸吾一眼,原本要開口說的話,生生咽下。
廉倉妖王的話,還在耳邊回蕩,他或許還不知道,除了煜珩,這蜷花境象裏還有一個人擁有著元丹之軀,而且她知道,若是她將破境之法告訴這個人,他必定會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以助大家破境。
她不願如此,絕對不可以如此。
可是,眼下,還有別的選擇麼?
浣歌低頭看著煜璉,雖然他貌似神采奕奕地和她說著話,可她看得出他不過在強打精神逗她開心,不願讓她擔心罷了。
煜璉被困在蜷花境象五百年,其實也已十分虛弱了,再留在此境,恐怕性命堪憂。
浣歌心亂如麻,恨不得自己也是個元丹之軀該有多好,原來她是沒有法術,不能救人,但如今有了法術修為,卻依然不能救人,這種挫敗感讓浣歌無端地將自己惱恨起來。
原來這世上,有些問題,不是你法術高強就能解決,有些人,不是你修為高深就能救的。
魔尊雲莫,可當得上六界修為最高深,法術最高強的人,可是他想要救活自己心愛的人,也僅僅隻是一個充滿變數的可能罷了,五行之力和五件神器,究竟能否令一個神起死回生,誰也沒有定論。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人可以無所不有,無所不能,為何還有那樣多的人懷著被欲望充脹的心去固執地追求一切自己所沒有的,卻不知道已經近在咫尺,緊握在手的,才最該被固守。
浣歌的神思被胸口的劇痛打斷,綿綿密密的痛楚漸漸由心頭漫過全身,浣歌知道,這是之前強行施行“蓮寂”後的反噬到來。
原本不該這麼快就來的,偏偏她方才又頻頻作法建立結界,還召喚了火地藤,這樣的損耗法,終於加速了“蓮寂”的反噬,而這反噬最立竿見影的結果在於,她和陸吾飛行其中的碧綠結界已經開始被蜷花和巨蟲所擊破,原本細小的縫隙開始變成一個個巨大的口子,張牙舞爪地勉力庇護著他們。
陸吾察覺到異樣,急忙轉頭看向浣歌,臉色大變,又驚又急地抬袖,在浣歌的唇邊擦拭著,可依然還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從浣歌的口中湧出,滴到煜璉潔白的狐毛上,鮮紅刺眼。
煜璉不禁一聲驚叫:“妍寶,你怎麼流血了?”
浣歌虛弱地微笑著,看向陸吾道:“我沒事,真的,隻是煜璉要先托你抱一抱了。”
陸吾急忙接過煜璉,卻見他已重新化作人形,一臉急色地托住浣歌的臉,急聲道:“妍寶,我的妍寶,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