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河沒有回答,眼風在地上掠過,隨後落在了河麵上,阿青早已經隱沒在水下,現在水麵是一片靜寂,隻是偶爾有一條魚遊上來,泛出一點水花。
鍾小河的眼神異常落寞,像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歎息一聲,低了眉卻發現一個紅色鱗片,足足有巴掌那麼大,壓根就不是魚鱗。
就在他對著那鱗片出神之際,鍾一杭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腕上,他手一鬆那鱗片就掉在了草叢裏,紅芒隻是閃了一下,眨眼間就消失了,隻剩下那粗糙的鱗片。
“初雨呢?”鍾小河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好像那笑語盈盈的少女還會等在身後,“我依稀記得,我走了很久都是在找初雨,她不在她家裏。”
他看向了鍾一杭,但是鍾一杭隻顧拉著他遠離河邊,什麼都不肯多說,鍾小河沒有辦法,就把求助的目光移向了我。
我望著深沉如同墨色的天空,聳聳肩道:“初雨走了,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會很好的。”
“是嗎?倒是希望她會幸福。”鍾小河歎息一聲,恍然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對於初雨的感情突然變得淡了,我還記得第一次在村子裏看見她的時候,那麼嬌小的女子,居然能夠在大水裏活下來,一定是很不容易的。村子裏的人還都那麼說她,所以我才把吃的用的拿到她家裏,能幫一點是一點,多好的姑娘啊。現在她離開了也好,說不定能夠遇見一個不錯的男人,娶了她作為妻子。”
“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她嗎?”我遲疑著問。
鍾小河搖搖頭:“並不是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愛情,我隻是覺得初雨不容易,作為朋友應該好好陪伴她,而且她心眼不壞,更不應該受到非議。至於愛情,哈哈,我鍾小河這輩子還沒有遇到過讓我心動的女子!說來也是,搞不懂那些人為什麼非要受到愛情的牽絆,每天喝喝茶幹幹活,生活不也是很豐富嘛!”
鍾小河沒心沒肺地笑了,笑著笑著忽然想到了什麼:“我似乎又做了一個夢,夢見初雨變成了一條蛇,她好像很難過,跟我說了一個很長的故事,但是故事的內容……我不記得了。”
佳人已逝,就算記得故事又能怎樣?
像是阿青說的那樣,做蛇多好啊,每日在山穀之中修煉,不沾染俗世的一絲絲塵埃,為什麼偏偏要執念,一心想要成為俗不可耐的人?
初雨於鍾小河,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罷了,但是鍾小河於初雨,卻是不可磨滅的印記。
他依靠著她的內丹才活了過來,但是他淡忘了她的故事,漸漸地,會淡忘關於她的一切。
值得嗎?真的值得嗎?
夜麟說:“值不值得,試過才知道。”
所以,大約隻有初雨才知道真正的答案。
但是我們似乎忽略了,故事裏還有一個角色,最初出現在阿青口中的一個人——藥師。
既然初雨不是藥師,那麼這個藥師又是起到什麼作用呢?聽阿青那麼說,藥師應該是確實存在著的,藥師和鍾小河,又有著怎樣的故事呢?
帶著這個疑問,我躺在了床上,夜麟習慣性睡在床的左側,一隻手攬著我的腰。
“忽然覺得人生很有意思,現在遇見的人,居然在那麼早之前就已經遇見過了,從一個人都能牽扯到那麼多的故事。”我突發奇想,“真想知道我和鍾一杭以前有怎樣的故事。”
“我也想知道。”夜麟居然沒有反駁我,還真是稀罕。
我在他懷裏動了動,陰陽怪調地說:“喲,夜麟大人不是很厲害麼,一看不就能看出來鍾一杭的前世今生了麼?”
夜麟卻是輕微地搖了搖頭:“我看不到他的過去。”
這就神奇了。
“真的看不到?”
“真的。”
我抬了頭,腦門抵著夜麟的下巴,聽他語氣那麼嚴肅,應該就是真的。
我不禁有些失望:“那藥師呢?藥師是誰?”
“明天你就知道了。”夜麟在我眉心輕輕一點,示意我早點睡覺。
我躺在床上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一個答案,隻好沉沉睡去。清晨醒來,我動了一下,夜麟也就跟著醒來了,我一睜眼就說:“你騙人,今天都已經到了,我還是不知道。”
“賄賂我。”夜麟正在穿裏衫,露出半邊胸膛,手裏端著一條紅繩作為腰帶,繩子上還墜著一塊白玉。
我扯著被子看這樣一幅美男穿衣動態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強忍住把他撲倒的衝動,弱弱地說:“要錢沒有。”
“我要人。”
“我要錢!!!”
“可以,先把人交了,我可以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