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隻鬼你要肉身幹什麼?”我厲聲怒喝。
魅離本來就屬於陰性靈體,現在身體赤果果地暴露在陽光下,發出了“滋滋”的聲音,仿佛有什麼東西被烤焦了,還冒出一縷縷煙霧。
她拚命甩甩袖子,尖叫一聲飄去了樹蔭下,才好了些。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三番五次管我的事情?”魅離在樹下不停地打轉,看得出來她很想逃脫樹蔭的束縛過來揍我一頓,畢竟現在夜麟又不在,我又沒什麼實際的本事。但她的心情急切歸急切,還是要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斷地兜圈圈。
感覺到幾十雙眼睛都聚集在我身上,我停止了腰杆兒,提高了音調:“憑陳歡是我的朋友,憑你們這些交易會損害到其他人的生命!”
我說得斬釘截鐵,然那些人仍舊像是看馬戲團的猴子一樣看我。大約個別的人提起我是個出馬仙的事情,告訴了其他人,大家就交頭接耳起來。
魅離抱起雙臂,露出一個再森冷不過的笑:“想必你已經從陳歡父親的口中聽到消息了吧,他也是因了一己私利,楊家才能有機可乘。這事情很簡單,楊家想要兒子娶一個年輕漂亮的媳婦兒,生個兒子傳宗接代,而陳家想讓兒子活過來,為此不惜把女兒嫁給楊繼。一個巴掌拍不響,陳歡的死也不能全怪楊家,也是她自己作的。而我呢,隻不過是做了個中間人,為龍和楊家牽了線,讓龍和楊家也達成交易,這樣龍才能從鎖龍井裏麵出來,而楊家和陳家都能心想事成,我也能獲得一個肉身,豈不是四全其美?”
我差點被她這邏輯給繞暈了,理了理思緒正要反駁,忽然聽得一聲脆響:“哦?你說得貌似有道理,但其實不堪一擊。”
楊杉杉從圍觀的人群中站了出來,眼神不似當初那般澄澈,反而是多了幾許陰狠。
她對著滿堂賓客擺擺手,一板一眼地說:“大家該吃吃該喝喝,當然想要看戲的我也不會阻止。我能告訴你們的就是,蘇木並不是個神經病,她隻是個通靈人,說白了就是你們眼中的神婆。現在呢,有一隻鬼附上了楊真姐姐的身,我們正在和她理論,不想聽就繞道,別到頭來惹得一身髒。”
村民們本來就對於未知有些敬畏,聽楊杉杉這麼一說,看我的眼光頓時發生了改變,其中蘊含著敬畏、恐懼、尊重、鄙夷……
太多太多。
我通通略過,接著剛剛楊杉杉的話繼續說:“起初是陳歡父親先動的心,他表麵上對女兒不錯,但其實心裏還是想要兒子,再加上曾經唯一的兒子因為陳歡的疏忽而死,他對於女兒的怨恨就更深了。但他表示,當初尋求神靈的幫助不過是個偶然的事情,並沒有抱切實的希望,是楊家利用了他的心理,以神靈的名義遞給他一封信,這才釀成了後來的慘劇。百年之前,我們村子流傳著鎖龍井的傳說,但很少有人知道,當初那戶偷偷把龍留下的人家正是楊家,以此來說,有楊家,才有了鎖龍井。起初楊家人是可以和神龍溝通的,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楊家人漸漸失去了這種能力,所以又讓你鑽了空子。這事情的確很簡單,或許有著你情我願的成分,但你們之間的關係網,更多的是利益牽扯。”
陳歡父親一直存有私欲,所以才會不惜利用女兒去達成目的;楊繼也存有私欲,覺得陳歡年輕貌美,就動了將她據為己有的心思;神龍也存有私欲,被關了太久想要從鎖龍井裏麵出來;魅離就更不用說了,她一心隻想有個肉身,不用一直躲著陽光生活,辦起事來也方便。
一念起,惡果釀成。
所有的事情都怨不得別人,因為所有的人都是自食其果。
魅離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楊杉杉目瞪口呆,估計腦子轉了好幾個彎才把其中的人物關係理清楚,對此她驚訝不已:“蘇木,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兩手一攤,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愛信不信,你嫂子的事情,我已經調查很久了。”
意外的是,突然有個人站了出來,指著我就說:“這有什麼?每個人都有私事,都有獨立的想法,老陳頭想要兒子活過來,也沒有什麼不對。我們農村人沒那麼多講究,就是想有個兒子傳宗接代,祖上的農田有了交代,一輩子也就沒什麼遺憾了,到了差不多的時候,兩腿一蹬就見閻王爺去了。還有,陳山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啊,要不是陳歡沒有看好他,他怎麼可能掉進河裏?”
我對於陳山有深刻的印象,因為他是同齡孩子裏麵最為調皮搗蛋的一個。大概是陳大伯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兒子,對他嬌生慣養,特別縱容,到了後來陳山簡直無法無天,跟小朋友鬧別扭了,大半夜的翻牆去別人家裏,把人家的雞崽給割了脖子,還往人家碗裏撒尿。小小年紀好的不學,什麼髒話都會說,別的不會,罵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