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魅離也在福利院出現過。
我靈光一現,艱難地打著手勢形容魅離的長相:“是不是這麼高?挺漂亮的,穿著、穿著……”說到衣著我就形容不來了,魅離在我的視野裏,隻有極少的時間是以本體存在的,大部分時候都是附在人身上,所以呈現出來的麵容並不是她本來的容貌。
但經我這麼一說,小言像是懂了什麼似的,當即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我見過。
我抓著鋼筋,喜出望外:“你在福利院見過她?”
小言卻是搖了搖頭。
“那是在哪裏?”
小言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眉毛恨不得擰成個疙瘩,原本清澈的眼睛閃爍不定,半晌,小言敲了敲太陽穴,痛苦地閉上眼睛,重新睜眼,又搖頭。
看來是想不起來了。
我呼出一口氣,擺擺手道:“想不起來就算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怎麼出去。
小言還在想著,我和鍾一杭麵麵相覷,他正蹲在籠子的角落裏,脊背靠著豎直的鋼筋,雙手交叉目視前方,似乎在思考人生。
我也在鍾一杭對麵坐了下來,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格局,既然是從前建造出來的地牢,那就一定會有機關和出口,隻是……在哪裏呢。
良久以來,沉默席卷了整個空間,隻能聽到心跳,一下一下一下。
鍾一杭咂了咂嘴,啞著嗓子忽然開口:“你試著把夜麟召喚過來,隻讓他一個人來。”
“為毛?”我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立刻腦補出來好幾個方案,“你不會是想要讓我施展色、誘吧?但是我現在這幅尊容,也不美啊,壓根勾不起人的半點想法。”
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頭發蓬亂,臉上甚至也沾染了一些些灰塵。
說實話,我還真挺不願意就這個樣子看到夜麟。
“還是說,你要我去求他?那我也不幹,沒有半點尊嚴的事情,而且他那樣的人,越是求他就越是得寸進尺,根本不會給你留半點餘地。”捕捉到鍾一杭那無奈的眼神,我又補充。
鍾一杭終於忍不住了,抓起旁邊一塊小石頭砸了過來,我閃身而過,聽見他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怎麼提起來夜麟你就浮想聯翩的?我剛剛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你記不記得在村子裏的時候,青龍死了?”
我點點頭。
閉上了眼睛,仿佛還是滔滔洪水,一片龍皮在渾濁的水裏沉沉浮浮,消失不見。
鍾一杭打了個響指,把我從那時的場景中帶了出來:“就是這裏!當時我們並沒有想通為什麼青龍會無緣無故死亡,我判斷是因為他的內丹被取走了,現在基本可以判定,正是楊杉杉取走了內丹。也可以這麼說,楊杉杉去村子裏就是為了內丹,要知道龍的內丹有很多用處,包括……讓靈體成為人。”
“臥槽?這麼說她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讓夜麟變成人的想法?”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想那個時候我還是毛都不懂,而人家都已經算計到了我頭上來,不失去夜麟才怪。
鍾一杭在籠子裏緩慢踱步:“還有一個重要的點,夜麟成人以後,不僅僅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而且還能受製於她。原因很簡單,僅僅靠龍的內丹是不夠的,還需要一些其他的輔助材料,而這些都需要從楊杉杉那裏獲得。設想一下,如果這些東西我們可以為他弄到,他是不是……”
“你好聰明啊!”我激動地抓住鍾一杭的手臂左搖右晃,胸腔裏滿滿的崇拜,“這樣我們可以從夜麟入手,說不定還能把他的記憶都恢複。”
我不停地搓著雙手,忽然感覺人生充滿了希望。
夜麟還是會回來的。
“記憶什麼的,其實也沒有必要,如果他真的愛你,遇見你多少次,都是一樣。”鍾一杭以一種略帶奇怪的溫和眼神瞅著我,眸子裏的光芒驟然間黯淡了不少,“都說人是會變的,但你好像一點都沒變,從我當初遇見你到現在,你都圍繞著夜麟,但又好像是會變的……你從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變得更加堅韌。我早說,這囚籠是困不住你的。”
他抬頭,望見一片白茫茫日光。
他後麵的話讓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哎鍾一杭,你說我以前是個大小姐?”
“不問過去,不論未來。”鍾一杭扔給我這麼一句深沉的話,語調驟然一變,不耐煩地說,“抓緊時間跟夜麟建立聯係,讓他把我們放出去。”
“哦哦好。”
我盤腿而坐,靜心冥想。
腦海裏麵很多亂七八糟的思緒跳過,從遇見夜麟到現在,好像放電影一樣呈現在眼前。爸媽,鍾萱,陳歡,師父,村子裏的所有人。
一道紫芒閃過,其餘是一片漆黑。
我循著那道光在黑暗之中穿行,那就是我的方向,我走了很久很久,不知疲倦不知歸期。我一遍一遍地在心裏呼喚著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