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被拉上祭台，我本來還存了一絲絲僥幸心理，希望我的父親看到了，還能認出我，出現在我的麵前，哪怕不認我也好，起碼來一個知道我身世的人，讓我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
年紀小的時候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家裏親生的女兒，想過無數次會在怎樣的情形之下和父母相遇，但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啪啪！”什麼東西拍打著岸邊，老人欣喜地抬手，我才看到那枯瘦如柴的手中多了一條魚。
更為詫異的是，老人直接就把還在搖頭擺尾的魚送到嘴邊，一口咬了下去，淡淡的腥氣在空中彌散。我有些犯惡心了。
盡管沒有得到回複，男人依然歡喜地說著：“我本來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誰知道居然……可能這就是命吧，她會解救我們出去的。”
我聽得一臉懵逼，男人卻是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黝黑的臉龐泛起一絲絲紅暈，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事情，高興得不得了。
老人哢哧哢哧啃著魚，連魚鱗都沒有吐出來，似乎是被男人說動了，突然抬眸，對上了我的眼神。
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瞳孔倏地睜大，魚也從手中掉落，帶著血腥又沾上了灰土，盡管如此，那條魚還很頑強地蹦躂了兩下，像是不甘心。
老人嚇得抱著一根柱子，整個人跟一隻猴子似的，恨不得掛在柱子上，食指翹起來，指著我弱弱地說：“你……你怕不是阿月吧？”
尾音都在微微顫抖著，跟見了鬼似的。
我連連擺手，也被他這副樣子給嚇到了，慌忙往高高大大的男人身後閃過去：“不是不是，您看錯了。”
“怎麼會看錯呢……”老人低頭陷入了沉思。
倒是男人哈哈大笑，解釋道：“阿爹，這不是二嬸，這是二叔的閨女。”
“哦——”老人恍然大悟，這才鬆了手從木柱下來，顫顫巍巍地往我這邊走來，他身子骨很弱，一晃一晃的，我甚至懷疑如果有一陣風吹來，他就會倒下。
眼見他距離我越來越近，我下意識地想要躲開，現下裏他這模樣未免有點駭人，從額角到右邊耳根有一道明顯的傷疤，像是刀傷。渾濁的眼球滴溜溜直轉，始終都定格在我身上，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他穿著的衣服就跟披了一個麻袋在身上沒有什麼區別，頭發由於很久沒有梳理，板結在一起，亂糟糟的。
怎麼看怎麼都嚇人。
隨著他的靠近，我也在不斷地後退、後退……
不知不覺，有什麼握住了我的腳腕。
我的精神本來就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突然出現了這樣的狀況，驚得我跳了起來，眼風掃了過去，發現是一隻素白的手。
那隻手肥肥胖胖，應該是長時間被水泡的原因，指甲還很鋒利，在我的掙紮之下，直接將一截褲腳扯了下來。
循著那隻手望過去，我才發現水裏到處都飄著人，說不上是活著的還是死了，他們……居然還能說話。
“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