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鍾威寧的身體,童文清親自送她回家,童幽雪暫時留下來照顧童德峰。一個人坐在床前,看著童德峰靜靜的睡顏。他臉上的皺紋,已經可以用深壑來形容,毫無血色的麵色,看起來益發蒼老。
虛弱,讓他呼吸都很吃力。身旁的監護儀發出嗶嗶的聲音,整個房間,寂靜得可怕。
握著父親的手,童幽雪輕聲說道:“爸爸,我該怎麼辦??”
“我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勇敢。我能做的,隻有逃避,懦弱地麵對這一切。我不想知道真相,我愛了他那麼多年,我不敢想象,一旦有一天我們刀劍相向,會是怎樣的局麵。”
“還記得當初我執意要嫁給左沐陽時,您曾經對我說過,嫁給他,就要為將來能發生的一切做好準備。那個時候真的很單純,以為婚姻不過是兩個人的事,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這就足夠了。隻要我們是相愛的,其他任何阻礙都能夠克服。我們的資本就是年輕,可是現在,我發現我早已經失去了最初的資本……”
“爸爸,我開始理解,為什麼你總是阻礙我們在一起。現在,我已經知道錯了。”
“我該去調查嗎?”
“或許,我真的應該放棄所有的感情,客觀地看待事實。可是,即便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
“爸爸,對不起,讓你為我承受了那麼多。我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無法繼承童氏這麼大的產業。我知道,您遲遲不動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完完全全都是為了我。我和你的心中都還存著那麼些僥幸,認為他應該不會那麼做的。”
“是我讓您陷入了被動,讓您一個人麵對這麼大的爛攤子。這都是我的錯。”
分明左沐陽那溫暖的笑容還在眼前,童幽雪寧願相信,這不過是她太過敏感。
可陌淩瀟並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他今天能站在她的麵前,跟她談證據,就已經說明了,這件事和童氏集團沒有任何關係。
那麼,又會是誰?
會是誰,在推著童氏走向深淵?
答案不言而喻。
將童德峰的手湊到唇邊,童幽雪輕輕地吻了下去。
“爸爸,你要快點好起來啊。我現在隻有你了,我不想一個人去麵對這麼複雜的生活。哥哥和鍾阿姨的確幫了我們很多,可是他們越能幹,我就越擔心。你的擔憂是對的,哥哥,遠比你我想的要厲害。我真的好害怕,仿佛一夜之間,周圍所有人都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從前是我太任性了,總想著自己是否幸福快樂,卻完完全全忽略了你。求求你快點醒過來,我一定好好孝敬你。”童幽雪擦掉眼角的眼淚的,目光落在門前的位置。
“但是,在你醒之前,我需要去確定一件事。”
“這次,我不會選擇逃避,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責任。”
淩遠集團分公司大廈。
A市的夜色,籠罩了整座大樓。大廳裏,隻有少數幾個還未離開的接待在那裏聊天。淩遠繼承了英國帶來的傳統,朝九晚五,按時計費。也正因為如此,此刻公司裏,幾乎不剩下幾個人。
童幽雪躲過幾個接待的視線,上了電梯。
按下樓層,童幽雪背靠在電梯的牆壁前。
能夠走進這裏,她下了很大的決心。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怎樣的答案,更不知道,是否結局會是她心中所想。她隻是強迫自己盡快完成,否則,她不確定,下一秒她是否會猶豫地離開。
電梯很快到了。走下電梯,她左右打量。
這裏的裝潢,和三年前一模一樣,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她很快便找到了左沐陽的辦公室。
那是幽暗之中,唯一一抹光亮。
為了淩遠能夠盡快擺脫困境,左沐陽每晚都會工作到很晚。果然不出童幽雪所料,他還在這裏。
童幽雪走過去,剛想推開房門,就聽見裏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頓時停下了動作。
門內,傳來左沐陽低沉的聲音 。
“所以說,那些記者,都是你找來的?”
童幽雪的唇瓣微微顫抖。
“沒錯,這次是我們的機會,我知道您下不去手,所以,就直接替您做主了。我們和童氏的緣分已盡,現在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鎖住童氏的命脈,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童德峰這幾年的成績並不理想,再加上這次的風波,他們很可能就此一敗塗地。而淩遠,便可以坐享其成。”
左沐陽怒吼:“殷叔你好糊塗,我的確想要戰勝童氏,但不是用這種方式!你可知道,一旦童德峰知道這件事與我們有關,那麼他會怎麼對付我們?他斷然不會讓我和小雪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