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映出了安曉染纖細婀娜的身影,發髻精致地盤在頭上,餘下的碎發,絲綢般垂落下來。精致的臉龐著了淡妝,紅唇凝脂,吹彈可破。
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細致打扮了,生活的艱辛,讓她忘記了曾經也有這般靚麗的一麵。遇到淩亦琛,她也在漸漸找回自己。
裙裝是冬季新款,剪裁得體用料考究,還有頭頂的發卡,每一樣都極盡奢華。
肖南的擔心不無道理,任何人見到落魄千金和財團闊少的搭配都會認為,她看中的要麼是淩亦琛的錢,要麼是淩太太的名。
再多的解釋都是多餘的,唯有行動,才能證明她的清白。他不了解她,所以並不懂得她視金錢名利猶如糞土,她要的隻是原本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僅此而已。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入安曉染的視野,安曉染回過神來,看著那身影向她慢慢走近。
一瞬間的錯愕。
因為,她看到的不是淩亦琛,而是……
“鐵彥男?”
安曉染轉身,四目相對,鐵彥男的臉頰一抽。
“小染……”
他沒有想到安曉染會出現在這家餐廳,剛想開口再說什麼,楊筱雅已經走上前來,纏住了他的胳膊。
“這不是小染姐姐嘛,好巧,又遇到了。”
楊筱雅一身白裙,打扮得十分俏皮,丸子頭自然地紮在腦後,一雙毫無雜質的眼睛清澈地看著安曉染。
氛圍,頓時尷尬了起來。
相隨而來的,還有楊占豪和鄧美則。
楊家的人都到場了,安曉染就算再遲鈍也看出了這飯局的目的。
原來,在她缺席的這段日子,鐵彥男和楊筱雅已經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可安曉染的手還是在桌子底下緊緊攥成了拳頭。
楊占豪也看到了安曉染,他並沒有說什麼,畢竟是個晚輩,隻是點了點頭便落座了。鄧美則卻無法做到坐視不理。出身名媛的她,與林秋元與安曉染都有過不菲的交情,剛要走過來問候,楊占豪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鄧美則明白他的意思,裕泰和安氏已經撕破了臉,他們實在沒有必要去維係這表麵上的偽善。想了想,隻得歉意地衝安曉染扯了扯嘴角,坐在了楊占豪的旁邊。
楊占豪表現出的不善意,安曉染很能理解。
拋開商場上的對立,她本人還是很佩服楊占豪的。
他處變不驚的性格,和有條不紊的態度,總是能讓對手急不可耐,在最後關頭暴露出弱點。相比之下,略顯跋扈的楊筱雅半點沒有遺傳她爸爸這優點。
“彥男啊,和小雅坐下吧。”
楊占豪的提醒拉回了鐵彥男的神智。鐵彥男‘嗯’了一聲,坐在安曉染隔壁的桌子前,臉色越發難看了。
鄧美則不由得低聲責怪:“小雅,你這座位怎麼定的,也不事先看看清楚……”
楊筱雅委屈:“我也沒想到那桌是她定的呀,真倒黴。”
這竊竊私語,全部落入安曉染的耳中。
安曉染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角的甜酒。她還能怎樣?現在的她,一沒名二無權,任人宰割也是意料之中。
沒說幾句,他們便直入正題,大概內容無外乎婚禮場地該選在哪裏,都宴請哪些親屬。
安曉染在鄰桌如坐針氈。
起身,她走向衛生間。
這裏的空氣太過壓抑,壓抑得她幾乎喘不過氣,隻能逃離。
……
淩亦琛的電話打了幾次都沒有打通,安曉染靠在梳理台旁的牆壁上,猶豫著要不要先走掉。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強迫嘴角微微上揚,可這笑容裏,怎麼看怎麼全是苦澀。
不可以,她這個樣子,連她自己都騙不了,怎麼去說服鐵彥男。鐵彥男那麼了解她,看到她這幅表情,肯定會心中竊喜她的懦弱和沒用。
可是,她就是這麼沒用。
明明是鐵彥男把她推向了萬劫不複,可在內心深處,安曉染還是丟不掉對他的眷戀。
愛他,早已成了一種習慣,深入骨髓,刻骨銘心。
她說服自己放棄,但完全把他挖除,她需要大把時間。
但似乎,鐵彥男並不需要……
安曉染頭緊緊貼著牆壁,好讓冰冷的溫度冷卻她即將燃燒的怒火。
明明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卻還要騙她說是逢場作戲。究竟在鐵彥男心中,她安曉染是怎樣一個愚蠢的存在,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拙劣的謊言……
讓自己平靜下來,安曉染深吸一口氣。
她在這裏自怨自艾,他們卻在優雅的餐桌前,大肆闊論兩家未來合作得如何愉快。何必呢?讓自己看起來落魄隻會加深他們的快感,她的一點點失意都會成為對手炫耀的資本,又是何必呢?
對著鏡子,安曉染嘟著嘴擦起了口紅,為自己著上了這兩年比較流行的唇妝。仔細端詳,確定自己的妝容完美無瑕,她滿意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