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蘇亦一個激靈,醒轉過來。
她睜開眼睛,慢慢地爬坐起來。
身上搭著被子,唯有受傷的那隻腳露在外麵。
腳旁放著一隻醫藥箱,藥箱旁蹲著一個男人……
不是厲少瑾,而是她的丈夫厲如風。
蘇亦平靜的眸色變了變,縮回腳,靠坐到床靠邊。
房間裏開著昏暗的燈,透過敞開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
兩人都不說話了,原本安靜的房間變得越發安靜。
厲如風盯著蘇亦看了一會兒,拿了藥箱上放的毛巾擦了擦手,將藥箱收拾好,放到一旁。
他站在床邊,盯著床上的人,薄唇輕輕地抿著。
蘇亦靠在床靠邊,雙腿彎曲,雙臂環著膝蓋,頭埋在腿間,下巴擱在膝蓋上,雙眼直視著自己的腳。
感覺著腳上殘留的灼熱,心裏酸了酸。
不是不在乎嗎?為什麼還要趁她睡著的時候,幫她上藥?就讓她疼死,讓她瘸了不是更好?
委屈,濃濃的委屈再次湧上心頭。
厲如風看著一言不發,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的小女人,心中矛盾,輕歎了一口氣,在她腳邊坐下。
“還疼嗎?”他握住她的腳,壓抑住心中怒氣,輕緩地問。
心裏生氣她跟他的小侄子仿若無人的親密,更氣她還沒有睡醒,就自然而然地將他當作是他的小侄子。
在她心裏,他不會管她,隻有他的小侄子會那麼貼心地幫她上藥嗎?
還是說,他不在的時間裏,他的小侄子已經這樣幫她上過藥了?
雖然昨天她還很明確地告訴他,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他的小侄子了,可他還是會吃醋,還是會嫉妒。
特別是方才聽到她一開口就喚出“少瑾”兩個字。
他嫉妒得發瘋。
蘇亦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抬起看一眼,隻是將自己的腳縮了回來。
現在才問她還疼嗎,不覺得太晚了嗎?
早些時候他在做什麼?懷抱其她女人,隻關心別人,又何曾將她放在眼裏。
一想到之前的處境,蘇亦的眼角就澀澀的,心口酸酸地泛疼。
得不到回答,還被躲開,厲如風英氣的眉頭皺了起來。
“到底怎麼了?”
他的聲音有些大,語氣很硬氣。
蘇亦的身體微微顫了顫,緩緩地抬起頭。
紅腫的雙眼與他的目光碰到一起,她抖了抖唇,噪音沙啞地開口反問道:“我到底怎麼了?”
她緊緊地盯著男人,抿住唇,靜了片刻,將滿腔委屈傾瀉而出。
“你昨天一聲不哼就跑出去,一整個晚上都不回家……還問我怎麼了?”
她還想說,他一回來還帶著一個陌生女人,百般疼惜,對她不聞不問,還好意思問她到底怎麼了?
他難道感覺不出來,她怎麼了嗎?
蘇亦很生氣,說話的語氣一點兒也不好。
有些像是野蠻的無理取鬧。
厲如風愣了愣,微張了張唇,想說點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攥緊了手心。
“怎麼?沒話說?沒有什麼要向我解釋?”
如果他現在跟她解釋,告訴她,一切都是她多想了,他跟安靈沒什麼,他隻拿她當妹妹……
或許,她還會自欺欺人地相信他。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等著他,等他開口跟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