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漾跳上台時,她有半刻搞不清楚狀況。
這麼久了,他已經沒有了在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激情,接物待人都平淡如常。蘇以漾有點悲哀,沒有經曆過那種自己或許早一秒就不會發生的內疚,或許不懂。說白了,無非就是累覺不愛。
若說宋慕兒是教他什麼是愛,那葉悠悠教他的就是怎樣去愛。
可惜一個怎樣都離開他了,一個怎樣都不是他的。
蘇以漾笑容有些無力,卻依舊揚著好看的嘴角,淡淡的瞥了一眼台下為看熱鬧的人群,最後目光落到她身上。清淺的聲音響起來說:“這首歌我想送給一個人,唔……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一直都是好朋友。說起來唱完這首歌,你就欠我兩首歌了。”
生日一首,現在一首。如果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他就不會唱這首歌了。明明應該像歌名一樣暖人心,明明應該像曲調那樣歡快,為什麼能唱出沉重得悲傷的感覺?就像種子一樣種進了心裏,久得生根發芽。
你說的我都會相信
因為我完全信任你
細膩的喜歡
毛毯般的厚重感
曬過太陽熟悉的安全感
……
蘇以漾:你說的我都會相信,所以就算你故意整我,我都全部應下。因為害怕看到你的失落,也喜歡看到你負罪時的那種糾結的模樣。或許心動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你知道情動很簡單,相守很難。所以我擔不起這份負擔,這份守護我交給另一個人,希望你好好的,與他相濡以沫,與我相忘江湖。
……
我想說其實你很好
你自己卻不知道
真心的對我好
不要求回報
愛一個人希望他過更好
打從心裏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
其實她也不是真傻。那天晚上他的話她有聽到,也許就是這點,她才微微發覺,自己好像已經喜歡上一個人了。喜歡他的壞嘴巴,喜歡他在長夜那麼認真看到她卻一副漫不經心,喜歡他看似都在整她卻從來沒有丟下她一個人。
於是她聽到蘇以漾的話,一霎就有點失措,她不懂得怎樣開始一段感情,更不知道怎樣拒絕一個人的心意,最後她才選擇了假寐。
更何況對一個心裏有傷的人,要怎樣才能把“對不起,我心裏有另一個人了……”這樣的話,有坦然的態度說出口。就像哪一天你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來到好友麵前,他和你說,你怎麼又回來了?你回來了,特意請的師傅都被請回家了!那他肯定是渣友,你肯定恨不得先往他嘴裏塞包毒藥。
其實她也真是傻。既然已經察覺到這份心意,卻故意掩埋。不確定他喜不喜歡她,畢竟他都沒有和她說過喜歡她。不相信他是不是耍著她玩,一旦開口,他說你居然會相信這麼幼稚的事情?那她該怎麼回?那份心意舞在崖邊,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心驚膽戰。
沒有誰會對不確定的事情充滿自信。
就算她有多優秀,對待感情她也就那個慫樣。
一首歌終落,他還沒有下台的意思。蘇以漾望見她眼眶微紅,頓了頓說,“如果明白了什麼就要去做,到時候後悔沒有人願意聽你訴苦。”要在你能改變什麼的時候就去把改變的東西爭取過來,一句句話都重疊,他們早都知道她有時候傻得讓人心疼。
她突然撥開人群跑上台去,連他也沒反應過來之時把他從台上拉了下來。一口氣跑到售票處買了兩張票,才停了下來。
為難不愛運動又剛唱完歌的他,蘇以漾扶著護欄足足喘了幾分鍾,看到眼前熟悉的建築,他不敢相信地轉頭問她,“你居然要進鬼屋?前麵不是死活都不願意……”海豚公園裏除了海洋長廊有名,這裏的鬼屋也是出了名的。就憑這遊樂區給它占地的麵積就可以知道裏麵的設計花了不少心思。
“前麵是前麵,從剛才開始我就不是我了……不對,我就要做新的自己了。呃,好像也不對……”悠悠囧了。她像表達的意思明明是這個意思,怎麼說出來就變味了呢?此悠悠絕對不是彼悠悠。
“你確定到時候你自己走出來?”
“恩。”
“進去一分鍾之內不會叫?”
“恩。”
“你……”
“你要是再和我說話,你就一路聽我叫,等下出來的時候背我出來!”
“……”
有人瀟瀟灑地昂著頭進去。
可是她忘記了重生和出生實在不是一個意思。剛推開虛掩著的木門,腳邁過門檻,一隻假手就從門楣上掉了下來。事實證明,不枉他在她說完就捂住了耳朵。一聲淒慘的叫喊聲把剛在買票的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側目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