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
望著錢龍錫遠去的背影,李標有些渾濁的眼眸中隱藏著的卻是深深的擔憂。
李標的憂愁,朱建自然看在眼裏,他也明白李標的擔憂到底所謂何事,不過作為皇帝,朱建有著自己的決斷。
“閣老是以為稚文難堪此任?”
朱建卻是笑道。
聞聽朱建所言,李標卻是拱了拱手。
“非也,非也,錢大人久曆官場,吏治嫻熟,老臣自然是信的過,隻不過錢大人性情剛毅,言語略微有些魯莽,老臣卻是擔心。”
李標頓了頓卻是不再繼續言道。
而此刻,聽罷李標這番話,朱建卻是哈哈大笑,一時間眾閣臣卻是無不麵麵相覷。
見眾人麵露疑色,朱建卻是接著道。
“閣老所言非虛,朕也曾考慮過稚文為人過於剛毅,缺乏圓滑之氣,就是比起憲之來,那也是稍遜半些圓滑,不過正是此點考慮,朕這才決議用之!”
“還請陛下明示。”
“諸位想必也是知曉,這蒙古帝國向來以黃金家族而自傲,想當年蒙古成吉思汗,揮鞭西去,馬蹄所到之處無不臣服,當是何等的叱吒風雲!想如今雖說蒙古帝國勢微,但朕以為蒙古人骨子裏那種傲慢是絕不可能就這般輕易散去的,憲之此行雖說是引得蒙古使臣前來,但是諸位就敢說蒙古人一定看得起我大明帝國的皇帝,朕!以及還有這滿朝的大臣麼?試問若是不能,諸位當真以為這雙方的協議真就能達成乎?”
朱建一席話,卻是擲地有聲,震耳發聵!
“陛下聖明!”
閣臣們那是何等的精明,皇帝此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那也自然無需朱建再繼續說下去。
“哦,對了,昨日安排下去的事都辦得如何?”
後金逼京方是當務之急,朱建自不會舍本逐末,忘了初衷。
“回稟陛下,老臣已經安排下去,糧草疏運、城防器械、民工運夫、京城治安皆以到位!”
“如此甚好,此事容不得絲毫懈怠!對了,諸位大人,午朝在即,大人們想是都有些疲了,朕卻是於心不忍,不如先下去休息吧!”
皇帝體恤下屬,眾人皆是道了聲謝,卻是陸續離去。
而此刻一直未成言語的楊嗣昌似乎是有些心思,遲遲有些駐足不前。
“文弱,還有何事要與朕說麼?”
楊嗣昌駐足不前,朱建自然看得出楊嗣昌那是心中有事,若是不然也不會這般舉動。
“陛下,有一事臣不知當說不當說?”
楊嗣昌終究卻好似下定決心一般出言道。
“但說無妨!忠言逆耳,朕這些度量還是有的!不過若真是有些忤逆,朕就權當未曾聽聞!”
說到此處,朱建卻是一臉和煦。
聽聞皇帝這席話,楊嗣昌拱了拱手,卻是道。
“臣不敢!臣心中疑惑之事不過是剛剛聽聞皇帝欲要與蒙古林丹汗聯合一事,微臣心有疑惑,陛下,若當是約定,蒙古出兵,出襲後金後方,那又為何這般隆重招待蒙古使臣,若是這般,那秘密約定出兵一事,豈不是。”
言及此處,楊嗣昌便也不再言語,卻是看著眼前的皇帝,眼中充滿了疑惑之色。
而聞聽楊嗣昌所言,朱建卻是爽朗一笑。
“文弱當真以為蒙古軍能出兵偷襲成功乎!用兵之道,不過一實一虛爾,文弱,你自幼熟讀兵書,當是知曉其中奧妙吧!”
朱建一番話卻是讓楊嗣昌如夢初醒一般,臉色疑慮之色已然被滿麵驚愕所替代。
“陛下是要。”
“噓,你知我知!”
朱建拍了拍楊嗣昌肩膀,卻是笑而不語,隨後卻是朝著乾清宮中而去。
“陛下大才!”
留下的卻是楊嗣昌聲聲讚譽。
宮中之事暫不提及,卻是此時京中館驛,蒙古使團所在地。
“烏木,這是什麼鬼地方!這東西是人吃的嗎?!”
濟舒公主,作為林丹汗的小女兒,蒙古阿喇克綽特部台吉(注:台吉,汗之子女),自幼受到林丹汗的寵愛,此次遣使大明,若不是以示誠意,林丹汗斷也不會派出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前來。
“小公主殿下,此次我等奉大汗令前來覲見大明皇帝,乃是我蒙古大事,還望公主殿下暫且忍耐一番才是!”
烏木土蠻(注:土蠻,漢語‘萬戶’之意)乃是林丹汗作為得力的手下之一,此次卻是使團副團,專司我大明官員接洽。
“哼,忍耐,就知道忍耐!就是因為你們口口聲聲的忍耐,我蒙古帝國才被女真蠻子屢次欺辱,丟失土地!”
“殿下,此次大汗派遣我等正是因為此事。”
麵對濟舒公主一通脾氣亂發,烏木始終是畢恭畢敬,直到濟舒公主罵得有些累了,這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