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麵對著自家老爺的一番歎息聲,那小廝卻是不再言語,好似聽的有些入迷一般。
歇息約莫半個時辰,此刻約莫未時剛過,瞿式耜卻是不得不再次啟程。
“剛剛聽茶肆小二哥說起,不遠處有村落,你我當需加快些腳步,不然,卻是要誤了時辰!”
卻說這主、仆二人再次啟程,不多時卻是到了一處林子,此刻,瞿式耜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卻是重重歎了口氣。
“老爺,您這是?”
“哦,無事,隻不過剛剛想到了恩師。”
言及此處,瞿式耜卻是不再言語,而聞聽此言,小廝亦是不作言語。
瞿式耜嘴中言道的恩師,不是別人,卻正是前東林黨魁錢謙益。
而臨行之前,關於錢謙益被福王派人暗殺的消息,已然在皇家報務局直轄的帝都報紙上占據了大半個版麵。
關於錢謙益被殺之事,那是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除了歎息一代士林領袖就這般逝去之外,更多是則是對於錢謙益的一種鄙視,一種嘲諷!
是啊,身為東林黨魁,一代文壇領袖人物,竟是在公然詆毀朝廷大員,蒙皇恩免以牢獄之災後,竟是與藩王勾結,更是在陰謀失敗之後,跪在午門之外,懇請皇帝諒解!
此間卻已是丟盡了書生的臉麵,士人的臉麵,而且更為諷刺的是就在錢謙益奉旨前往河南查抄福王的路上,竟是被福王派人暗殺!
而對於一錯再錯,皇帝一次次原諒的錢謙益落得此般下場,在眾人看來,又怎能不是莫得的一種諷刺!
“錢師的心卻是早已變了質,落得此般下場,卻也是怨不得誰!”
一陣歎息之後,瞿式耜卻是再次啟程。
二人繼續趕路,終究是在日落時分,尋得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莊落,在一處老漢家住了下來。
此間老漢的家中卻是一貧如洗,三間的院落,黃泥砌上的牆體早已是脫落,而房梁之上的灰瓦更是殘缺不全,一旦下起雨來,屋間就沒有一處能完全遮蔽雨水的地方。
而對於這一主一仆的到來,老漢雖是不曾拒絕,但麵色之間卻是有些愁容,似有難言之隱。
好些時間,老漢癟了癟幹枯的嘴,卻是有些忸怩道。
“今日的晚飯卻是給了老伴,二位客人卻是。”
此刻,瞿式耜亦是早已覺察到了這屋中一張破桌子上擺著的一隻破碗,一雙一看就是自己削的竹奢,以及破碗中一大坨綠糊糊的家夥事,竟是煮爛的野菜,其上更是連一絲油光都不曾閃爍分毫。
見此狀,瞿式耜卻是一陣心酸,因為從老漢的言語之中,他卻是聽得出,就是連這樣一頓所謂的‘飯食’卻也隻是夠上一個人吃的!
“老人家,我等卻是帶著幹糧的,來,老人家,您也來上一塊!”
眼見這瞿式耜遞過來的一塊餅子,那老漢雖是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卻是說什麼也不肯接受。
最後卻是在瞿式耜好說歹說之下,這才接了過去,卻也是一陣感激之詞。
“老人家,晚生路過此處,卻是有一事不解,為何此般大的村子,竟是如此的人煙稀少?”
對於瞿式耜的問及,那老漢卻是重重的歎了口氣道。
“這位秀才,您是不知啊!”
而就在老漢一句秀才喊出之時,一旁的小廝卻是忍不住‘噗呲’笑道,卻是因為自己主人那可是堂堂進士出身,在這老漢嘴中卻是成了一個秀才!
而對於小廝的哂笑,瞿式耜卻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小廝剛要言語的嘴卻是立馬給閉了上。
“老人家,您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