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殿下,您歇一歇吧,都趕路趕了一晚上了,這顛簸地很,您身體可哪裏能受得住呦……”靜姑姑麵帶憂色,看著扶風煦近乎泛青的麵容,柔聲說道。扶風煦聞言,睜開雙眼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卻不置一詞,怕是一開口,就能吐到腸胃抽筋了。
靜姑姑歎了一口氣,終是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侍候了他和元璟沉這麼多年的衣食住行,他的身體什麼樣沒有誰比她再清楚的了。扶風煦並非足月生產,胎裏不足。他來青靈劍閣的時候,老醫為他診脈,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阿煦雖出生後用了藥品調理滋補,可畢竟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弊病,禦醫又不清楚他身體底子到底如何,用料劑量有些不對,看似身體強健但內裏卻很是虛空。而且他那時已有十歲,已經錯過了調理的最佳時機,隻得慢慢用藥膳和針灸熏艾調養。
那時老醫就把照顧阿煦的責任交給了她,她費心著,待到阿煦將將學成出師之日才算是有所成效,身子大好,不需要再日日用藥,可還是得小心謹慎。畢竟阿煦是國師,行的是窺天算勢之事,極其耗費心力精氣,身體若是有點弊病,不加注意的話後果便是不堪設想,極易早夭;而且這娘胎裏帶出的病,即便是好了,身體也不會似阿璟一般堅強,是以洛師傅更加注重他的內功修為的學習而非外功招式的運用。
待到阿煦和阿璟將離劍閣之時,青師傅是想讓她跟著阿璟回大堯的。可她想著,阿煦身邊沒個知根知底的人伺候著,若是身子出事可是要命的。是以她思慮了許久,終究還是選擇跟著阿煦去了大奕。
如今看著自己當兒子養大的孩子難受成這樣,別提她心裏有多疼了。她一咬牙,偏了頭不去看扶風煦那極難看的麵色,掀了車簾,看著前麵駕車的畫泠冷喝了一聲“停車”。畫泠一愣,但一回頭見著自家主子那氣血盡失的模樣,也斂了神色,並未多言,隻是放緩車速,沒一會兒便停下了。
扶風煦本想阻止靜姑姑,可胃裏的一片翻江倒海讓他實在是無力再開口了。靜姑姑幫他倒了一杯活血舒氣的甘草紅棗茶,將兩邊的車簾子都掀開通風,然後便下了車掃視了一番周遭的情景,看著看著便心裏一凝。
今天下四國,唯有大奕供奉占星國師,窺天機,參福禍。是以自大奕建國以來,雖不是最為富庶強大的國家,卻也是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並無大的天災。這其中國師功不可沒。是以國師於本國之中有多少信徒,他國就有多少人欲置他於死地。
大堯一向與大奕交好,相對來說還是安分些許。可是大昌和大宛兩國,一個位於西南秘境,地瘠民窮,陰氣深重,瘴氣遍布,而且當地苗民善蠱善毒,一旦沾染上便極難脫身,是以各國都很少前去挑釁,給了它三分喘息的餘地;一個位於極北草原,遊牧民族,農業薄弱,一向靠天吃飯,天災降臨便是近乎滅頂之災的存在。
這兩國對大奕國師便是各懷鬼胎。大昌則是欲除之後快,畢竟國師薨大奕必亂,距大奕最近的大昌正好借機出兵,趁亂分的一杯羹;而大宛聽聞國師占星之能後便連下國書三請四請,甚至差點將國師擄走,隻為將大奕國師變成他大宛活佛,期盼國師能同樣為他大宛卜一卜,求得再無災難,風調雨順。
而阿煦此番訪堯,本欲六月農忙之時動身。民以食為天,國以農為本,六月雨水足,無論大昌還是大宛,農業介是硬傷,是以六月他們定然會把全部精力投入農業生產之中,無力糾纏阿煦,阿煦的安全也能得到些保障。
可阿璟這一歸國,生生亂了他們的計劃,阿煦無奈之餘隻得將行程改至乍暖還寒的三月,這般,便會是極為危險的了。不敢太過聲張,阿煦便打算著他先行者,禮品後置。他先快速抄小路趕去大堯,待到暗入大堯並無性命之虞後,再攜後至的禮品入朝訪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