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沉,我與你至今也隻見過三次。我並不後悔與你這般定情,隻是,你好歹還知道我的身份,可我……對你卻是一無所知。你……是不是,該和我說一說,你的事情呢?”霍凰歌想了想,終是下定決心,問了出來。
元璟沉一愣,有些語塞,卻也知道,自己太過心急就與她定了情,根本就沒能編造出一個別樣的身份。若是現在坦白,怕是她會覺得被騙,甚至怒急了離他而去。他到底還是怕的,是以偏頭打了個呼哨,示意畫風放人進來,卻並未看向霍凰歌。
霍凰歌微微皺起秀眉,對元璟沉這般躲閃不言很是不解。可還沒待她再問,就看見梓眉鍛著煲好的湯往這裏走,看起來怒氣衝衝的;而她後麵跟著一個神色寡淡的清秀少年,容色俊挺,氣質清冷,正是曾護送她去翠微閣的畫風。
見梓眉那般模樣,她可是真真覺得稀罕的緊。梓眉是她的四名貼身侍婢中最為年長的,心思細密,遇事不慌,最為妥當。是以舅舅在她滿了十二之後交給她的幾樣生意她都交代給了梓眉去做,梓眉也果真是打理的極好。如今落玉齋和長歌行的名頭都是極響的,墨蕊閣雖說較為低調,可出產的東西業內行家見了就沒有說個差的。這般成果,足可見梓眉是多麼的細致恭謹。
梓眉長她一歲,她活了這麼久,卻從未見著梓眉這般動怒。這畫風……可真有些本事。
霍凰歌看著梓眉由於生氣而略有脹紅的麵色,本來想去質問元璟沉的心思也暫時沒了,隻覺得稀罕好玩,開口打趣道:“呦,畫風,你可真是厲害啊,梓眉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從沒見過她和誰紅過臉。如今竟然氣成這樣,臉蛋都紅了……嘖嘖,連落玉齋的‘碧色觀音’都能氣著的人,本事不小啊。”
聽她此言,其餘三人皆是一震。梓眉是惱的,本來自個就被那個腦袋裏塞了一堆稻草的爛木頭人氣個半死,小姐不來寬慰她卻是更加嘲弄她,真真是讓她羞惱了。
但元璟沉主仆聞此,卻是一驚。傳言中稱道,得金山一尊不若得落玉一翠,由此可知落玉齋名頭是有多響。可落玉齋的掌櫃人卻從未露麵示人,總是輕紗裹麵,也難覓其芳蹤,隻常常落下個隻言片語看管店麵,聲線悠揚淳美,又喜穿碧色衣衫,是以當家夥計就給了這隱掌櫃一個‘碧色觀音’的敬稱,最後竟是越傳越響了。
可由此看來,這位‘碧色觀音’卻是霍氏嫡女之婢,這說明這‘碧色觀音’仍然不是落玉齋真正的主子,而那端坐淺笑的靈秀少女,怕才是落玉齋真正的‘隱掌櫃’了。
我的凰兒……你說你對我一無所知,我卻對你又了解多少?你每次,都這般在我猝不及防之時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元璟沉醒過神來,目色落在霍凰歌身上,愈發柔和。看的霍凰歌心跳如鼓,覺得簡直靈魂都要被他的眼神勾飛了。
梓眉嘟著唇將湯擱下,草草行個禮後就迅速走了,可畫風卻也不發一言的跟著梓眉離開了,倒是霍凰歌看的覺得有些不同尋常的滋味溢出。
梓眉再老成,也就隻有十六。她一直把梓眉當姐姐,之前看她行事作風全無閨閣少女之氣,也曾暗暗發愁過,這般的梓眉,可如何能尋得良配?如今見著她這般怒形於色的樣子,終於覺得她還是有些人氣,不似那宮裏的老嬤嬤一般的古水無波了。她的心,也略略放下了一些。
畢竟跟著自己的人兒,她都想給她們一個好歸宿。
見著霍凰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元璟沉也並未去煩擾她,隻是伸手拿過湯勺,盛了一碗那略帶碧色的湯羹,先放到了霍凰歌的麵前,後又自取了一碗。在元璟沉的翻攪之下,湯水冒出的氤氳熱氣迅速冒進入空氣之中,連帶著整個涼亭都彌漫著醉人鮮美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