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堤記得的第一件事,是媽媽衛小城告訴他的,他說的第一詞是:花坑,學會的第一句話是:二胖,親親。
而他自己記得的印象深刻第一件事,是三歲生日那天發生的事。
因為他和花坑是同一天出生的,所以兩家理所當然的一起辦了生日宴。
晚上花家爸爸媽媽帶著花坑來給他們過生日時,他激動不已的抱著為花坑準備的一套奧特曼的特別厲害的卡片。那可是他吃了好幾箱方便麵,還翻了好多天幼兒園的垃圾桶才收集齊的卡片呢!
當他興致衝衝的把包裝好的卡片送給花坑時,花坑吧唧親了一口他的臉就抱著卡片開心的跑走了。柳堤想了好幾個晚上花坑會送他什麼禮物,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他把自己的生日禮物給忘了。和自己約好再也不哭鼻子的小小男子漢,最終委屈的咬著嘴唇,吧嗒吧嗒的掉了一串串豆子般的眼淚。
其實花坑是真的忘了柳堤的生日禮物,天天在身邊晃悠,難免會忽略嘛,不過興高采烈的跑到樓下給家長們展示自己的新卡片時,卻被媽媽池邊問了一句你送柳堤什麼,才反應過來今天也要給柳堤準備禮物,什麼也沒準備的花坑抱著卡片絞盡腦汁,靈機一動,喜滋滋的撿起被自己拆開後扔在地上的包裝花,讓媽媽給他係了個小辮子在頭上,又興致衝衝的跑上樓找柳堤去了。
所以,當柳堤難過委屈的哭鼻子,哭出大大的鼻涕泡時,一抬眼睛,就看到了笑的特別燦爛的花坑,頭上係了個很眼熟的包裝花,張開大大的懷抱,問他:“我把我自己包裝好了,送給你,夠不夠?”
說完,好玩似的戳了戳柳堤的鼻涕泡,用自己的衣服給哭花了臉的柳堤擦幹淨了臉,然後,又一本正經的站直了,張開懷抱,笑著看向柳堤。
柳堤抽了抽鼻子,還是有點鬧別扭,盯著自己的腳尖不說話。過了一會,悄悄的用眼角偷看花坑,發現他還保持著張開手臂的姿勢,可臉上明顯的寫著,手臂酸了,不敢放下。柳堤想了想,破涕為笑,抱住了花坑,花坑也開心親了親柳堤的小嘴,乖乖,再舉一會兒,他手就要廢掉咯,下次可不能忘了這小子的生日禮物了。
柳堤則是在心裏默默的記下了花坑把自己送給了他當做生日禮物這件事,從那天開始,比以前更加的粘著花坑了。
也是從那天開始,柳堤決定要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好好的保護屬於自己的花坑。還想下個決心來著,可是,柳堤詞彙量太少,不知道怎麼說,卻一直把這個沒有許諾的誓言,端端正正的擺在了心裏。
柳堤自三歲生日之後,隻哭過一次,他記得特別的清楚,是五歲的時候,幼兒園大班第二節課,大家一起玩過家家遊戲,有個豁牙子小姑娘看上了同樣豁牙子的花坑,吵著要和他演爸爸和媽媽,花坑看了看和他一樣沒有門牙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沒有下麵幾顆牙的柳堤,覺得還是沒有門牙的小姑娘和他有夫妻相。
要和小姑娘走時,被柳堤一把拉住不撒手,花坑一臉無奈的安慰柳堤:“肥家我們次西八好不好,我和小紅要去給你萌做換換次,你假裝碎覺覺等我肥來啦。”柳堤用力的扯了扯花坑的袖子,費力的聽著說話發音完全漏風的花坑說的話,腦筋一轉,說到:“你要是能說清楚‘南朝四百八十寺’我就讓你演爸爸,不然你要陪我演!”
嘴巴漏風的花坑呆呆的重複了一遍“南朝四百八十寺”,然後歪著頭詢問的看向柳堤,想這一點也不難啊,結果柳堤根本就沒在聽,看著花坑要被小姑娘拉走,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不一會就吧嗒吧嗒的掉珍珠,止都指不住。柳堤突然發現兩年沒哭過,偶爾哭一哭還是挺好的,哇的一聲,甩開膀子狼哭鬼號,很有一番:小爺我忍你很久了,今天要哭個痛快的架勢。
花坑被柳堤這架勢嚇了一跳,也不管豁牙子小妹妹了,哄著柳堤又是親又是抱的,還答應了晚上讓柳堤抱著自己睡覺,自己還要給他拍拍唱歌才讓柳堤哭的小聲了點。
事後,已經很有男子漢覺悟的柳堤蒙住被子害羞的後悔,覺得自己太丟臉了,以後可一定不能這麼沒出息的當著花坑的麵哭。
其實,柳堤這次之後還哭過一次,可是他卻覺得那天他並沒有哭,而且就算是哭了,也是因為太過感動,才留下了一滴淚水,而那滴還在眼眶裏的淚水,也被花坑親親的時候,舔幹淨了。所以,這不能算是哭!
幼兒園畢業時,小朋友們一邊依依不舍相處了三年的小玩伴們,一邊又活力滿滿的準備著最後的文藝彙演,花坑小朋友由於前段時間被馬蜂蟄了臉,耽誤了排演節目的時間,媽媽池邊給他衝好了香香的芝麻糊糊,端著碗和他一臉嚴肅的說了這件事,大有你要不答應我,我就不給你吃的架勢。一心想著芝麻糊糊的花坑表示這是小事,隻有芝麻糊才是大事,哦,對了,柳堤那混小子也算是另外一個大事,其他的,都是浮雲,浮雲。
柳堤和一眾大班小孩準備表演的節目是兒歌,穿著卡通的演出服,邊唱兒歌邊跳舞的表演,兒歌很好唱,名字叫做《喜歡》,柳堤知道自己要上台表演的是這首兒歌之後,便打定主意要好好的練習,那天要把這個兒歌送給不能上台和他一起唱歌的花坑,《喜歡》,大概是他會唱的第一首表達自己感情的歌了——額,雖然是一首兒歌。不過在這個年紀,我們不都是拿著一些或廉價或幼稚的東西,當成稀世珍寶,送給最喜歡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