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籠子裏來了一位新成員,是個皮膚黝黑的小個子。
這人一看就是個老油條了,剛一進來他就認準了大齊是這裏最有話語權的人,走過來一個勁地巴結討好,還從襪筒裏摸出來幾根用塑料袋包著的煙,孝敬給了大齊。
這招確實管用。本來哈欠連天的大齊,在抽了兩口煙之後明顯精神了,他指了指身邊的座位說:“坐吧。”
黑小子立刻諂媚地笑了起來,像隻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坐到了大齊旁邊,然後便跟我們攀談起來。
黑小子說他大名叫關井楠,因為長得黑,個頭有小,所以被人起了個外號叫小二黑。小二黑的主業是在西門天橋雜市場賣假煙,副業是跟著一個同鄉的大哥幹拆遷工作。
說是拆遷,實際上就是一幫人拿著棍棒鎬頭,去嚇唬那些不願意搬家賴著朝開發商要高價的“釘子戶”。這次進來就是因為揍了幾個釘子戶,人報警了,他腿短跑得慢,倒黴被警察給送到這來了。
說完了自己的情況,黑子又嘚嘚瑟瑟地跟大齊搭話,詢問大齊是怎麼進來的。
大齊似乎並不願意提,抬腳就往二黑身上來了一下,嘴裏罵道:“趕緊他媽的睡覺去,再那麼多廢話信不信把你嘴給撕了?!”
小二黑被踹得坐到了地上,嚇得一縮脖,便不敢再問了。
晚上,大夥都躺下之後,我用很小的聲音重複了一下小黑白的那個問題——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大齊是為什麼進來的,主要是確認一下他的勢力,因為矮胖子那夥人可能還在外麵等著我,而大齊是目前我唯一能依仗的人。
大齊對我沒那麼橫,但回答也很含糊,他隻說:“就是幹架唄。他們不守規矩,就得有人去教教他們,我就是他們的老師。”
“你這邊怎麼隻有你一個被抓了?”我拐著彎問了句。
大齊在上鋪不屑地冷笑了一聲,說:“幹那幾個爛鳥蛋,還需要幾個人啊?”
他這話倒也不誇張,從體格、還有他在派出所踹出的那兩腳就能看得出,這小子就算不是專業的搏擊手,也肯定沒少幹架,是屬於實戰派的。再想想矮胖子手下那幾個瘦小子,估計十個一起上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想到這,我心裏頓時踏實了不少,心情一放鬆,這覺也就很快睡著了。
就在我睡得正舒坦的時候,忽然覺得耳邊裏吵吵鬧鬧,好像地震了一樣。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借著鐵門外麵走廊上的燈光,看見籠子裏麵站著三個粗壯的漢子,正圍著一個人在那圈踢。
被踢的那小子抱著腦袋殺豬一樣地喊著:“齊哥!救我啊齊哥,你都抽了我的煙了!齊哥!”
聽聲音我才知道,原來是二黑子在挨揍,而圈踢他的三個人貌似是後半夜剛進來的。
這時候,我上鋪也有了動靜,大齊應該是起來了,但他並沒有立刻衝下去,可能也在猶豫。
燈光雖然微弱,但我還是能看到那三個人的肩膀上、胳膊上都有大麵積的紋身,而且體格比之前放出去的那四人組還要壯碩,貌似是專業的打手。
“齊哥!救我啊!你抽了我的煙了!”二黑子抱著腦袋還在叫喚。
揍他的人裏麵有一個不耐煩了,對準二黑子的頭頂就是兩腳,踹完之後又朝我這邊瞪了一眼,囂張地說:“這沒你們事,都他媽躺下睡覺。”
我肯定不想惹事,但他這句話似乎觸到了大齊的逆鱗。
呼地一下,大齊就像一顆重磅炸彈地從上鋪飛了出去,一腳正蹬在那人的臉上,一下就把那小子給踹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