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網吧的路上,娟子把大齊拉到花園涼亭那裏單獨說了些什麼。我沒有過去聽,但估計應該是勸大齊別再跟畢洪濤一起混。我也覺得畢洪濤這個人並不怎麼樣,他完全沒把大齊當成兄弟看,而是把大齊當成一條咬人凶猛的狗。
把娟子送回網吧後,大齊一直摸著後腦勺的包,沉默地思考著什麼。走了好一會,他才終於開口說:“要不,回去你再給我算一卦吧,看我什麼時候有轉機。”
“怎麼了?忍不了了?”我笑著問他。
大齊咧了咧嘴,又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才回答說:“我確實在忍著,如果不是你在拘留所裏給我算的那一卦,我可能出去那天就從畢洪濤那撤了。但是這條道啊,也不是那麼好走的,換成十年前,能打、夠狠就能成事了,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能打的隻能去做小弟,有錢的才能做大哥。”
說到這,大齊不禁長歎了一口氣,轉頭衝我笑著說:“你覺得,就憑我這樣的人,又沒文化又沒經商的頭腦,我他媽到哪去弄錢啊?琢磨來琢磨去,也就隻能跟著有路子的大哥混,等著盼著沒準哪天轉了狗屎運了,能從大哥嘴裏分點肉出來。”
“你想等著畢洪濤發展起來,把魚市場這塊地留給你管?”我問。
大齊撇了撇嘴,苦笑著點頭說:“確實有這麼個想法。你看,我自從跟了畢洪濤,但凡需要動手,我都是第一個上的,我以為這麼拚下去能換來點東西,可結果啊……哎,我他媽說到底也就是個打手,真他媽的操了!”
大齊一邊罵一邊發泄著助跑踢向前麵的易拉罐。
砰的一腳,罐子高高飛了起來,在空中劃了一道拋物線,正好砸在一個剛從樓裏出來的人腦袋上。
“操!誰他媽弄的?”那人狠狠罵了句,轉頭奔著我們就來了。
他這一轉身,我和大齊同時愣了,隨後也同時笑了。這小子個頭頂多1米7,太陽都落山了,他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黑片的蛤蟆鏡。在他走過來的同時,從樓裏先後跟出來兩個瘦小子,整一個電話裏描述的陳老二標配。
大齊看了看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我衝他一笑,擺手說:“不用,這個我替你來。”
“你行嗎?”大齊懷疑地問。
“這是瞧不起文化人唄?”我回了句,然後硬著那蛤蟆鏡走過去,來到他麵前問了句:“你是陳家江魚館的二小子吧?”
蛤蟆鏡一開始還氣勢洶洶的,一聽我問的話,全身明顯一激靈,跟在他身後那兩個小子也頓時停住了腳,大眼瞪小眼地互望著。
這已經不需要他們回答什麼了,我伸手抓住蛤蟆鏡的衣領,用力往下一拽,膝蓋向上一提,給他肚子結結實實來了個墊炮。這一下,蛤蟆鏡就幹嘔著跪到了地上,後麵那倆小子更是傻了眼,哆哆嗦嗦地往後退著。
我衝他們一瞪眼,吼了句:“不服就過來!”
他倆被嚇得撒腿跑了,看得我直想笑。
大齊走過來,抬腳朝著陳老二的肩膀踹了一腳,把這小子踹得仰麵朝天躺在了地上。
“眼鏡摘了!裝他媽瞎子呢?”大齊罵道。
陳老二趕緊聽話地把蛤蟆鏡摘了下來,露出一臉苦相。
“知道為啥揍你嗎?”大齊問。
陳老二哆嗦著點了點頭。
“說出來!為啥揍你!”大齊喊了聲。
陳老二又一激靈,趕緊說:“因……因為……我們不敢要了,真不敢要地盤了,江邊全是濤哥的。那……那個……新村這的魚館我不要了,都給濤哥,都給濤哥!隻要別廢了我就行!”
他這個回答讓我非常意外,估計大齊也沒想過會逼問出這樣的結果。
我立刻問:“新村的魚館是你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