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的回答倒並不讓我意外,或許解大哐是想給大齊一個狠一點的教訓,好讓大齊明白一件事——作為舊城區的老大,他不會一直容忍一個小子無休止地跟自己作對。
我很想問問具體的過程,但四毛的通話時間有限,而且他在派出所,也不方便說太直白的內容,所以關於大齊的事情,我們隻說了個開頭便匆匆結束了。隨後四毛跟我說了一下他家裏的電話,想著萬一要是沒那麼快完事,他想讓我給他家裏打個電話,找個借口搪塞一下,免得他爸媽擔心。
我答應了下來,接著便想想問問趙家柏、徐建波的情況,但四毛的通話時間已經到了,我隻好掛斷了電話。
等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護士那邊終於有電話打過來了,不過聲音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人了。
這個護士告訴我,已經沒有警察在大齊這裏看著了,我如果想要過來看看,可以現在來。
我掛了電話趕忙穿好衣服,和家裏人隨便打了聲招呼就跑了出去。到了醫院,我很快就找到了給我打電話的護士,拿給她五百塊錢,至於這錢她和白天那個護士要怎麼分,那就是她們的事情了,我不管。
到了大齊病房,護士就退到了走廊入口,替我把風,我自己則推門進到了病房裏。
大齊安靜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看樣子好像睡著了。但我剛一靠近病床,他的眼睛立刻睜開了,左手上的手銬也嘩啦一聲響了起來。
“噓,是我!”我趕忙衝大齊說。
大齊緊皺著眉頭瞪著我,等認清我的臉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左臂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他勉強地衝我咧了咧嘴,苦笑著說:“這次弄慘了,沒聽你的話。”
“先別說這個了。”我打斷了大齊的話,然後問:“顧逸儒今天過來了嗎?”
“來了。”大齊點頭說。
“他怎麼說的?你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問。
“警察那邊跟我說,我這是聚眾鬥毆,最少判三年。顧逸儒的意思是給我安排個頂包的,我這邊什麼都不用說,過幾天傷養好了就可以走了,他能幫我搞定。”大齊有氣無力地說。
“那四毛他們呢?顧逸儒提了嗎?”我繼續問。
大齊搖了搖頭,然後抬起自己光禿禿的右胳膊看了一眼。
我看著他的右手腕,不禁深深皺起了眉,感覺心髒都在跟著翻騰,難受得不行。
大齊又苦笑了一聲,放下了自己的胳膊,然後轉頭衝我說:“代價不小,不過也不虧,顧逸儒說,以後永安街就徹底是咱們的了,金水華苑全歸你,你拿收入的一半。然後夢巴黎歸我,也是一半。咱倆一東一西,正好。這隻手,就算是沒白丟吧。”
“他拿你當炮灰!這事就……”我話說到一半,突然看到了大齊眼裏的黯淡,所以後半段的話並沒有說出來。
大齊沉默了好一會,才勉強擠出笑容說:“這是苦肉計,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我能看出大齊是在死撐,他心裏根本不是這樣想的,但卻隻能這樣說——如果他不這麼說,隻想著自己被玩了,不僅搭進去一隻手,還賠上了兄弟們的命,估計他很可能沒等出醫院,自己就先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