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有個公交車站，大齊走過去坐在了車站的長椅上，拿著紙巾又擦了幾下額頭。
我坐到了他旁邊，笑看著他說：“你還真有勇氣，我見了小痦子他爸媽兩回，兩回都沒敢把你那話說出口。”
“本來就是我欠他們的，再說這事和你也沒關係，我要是聽你的，小痦子他們也不會出事了，說來說去還是我自己的問題。”大齊一邊說一邊把擦完血紙巾團成一團，丟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然後身體往靠背上一靠，左手從懷裏拿出手機翻看了起來。
很快他就找出了一個號碼打了過去，對方接起來，大齊便問道：“我是你齊哥，你知道忠慶那個對象怎麼聯係嗎？”
等了一會，大齊便衝我抬下巴示意了下，我趕緊拿出手機準備著，以為大齊要說電話號碼了。
但等了好半天，大齊並沒有說號碼，而是說了個地址：淮海路鴨子口樓辣貨店。
我倆在站台這裏休息了一會，便打車去了淮海路鴨子口樓，下了車一抬頭，就看見了二樓陽台掛著的辣貨店的招牌。
我和大齊繞到樓後身的單元門，爬樓梯到了二樓。小店是開在個人住家的，店門也是平常的防盜門，而且是關著的。我過去敲了幾下門，裏麵沒人應聲，我又使勁敲了好幾下，屋裏這才有個懶洋洋的女人聲音回應說：“別敲了！催命啊！”
我衝大齊撇了下嘴，就繼續在門口等著。
過了足有十分鍾，門裏總算再次傳出那女人的聲音：“停業了，不賣貨。”
“我不買貨，就想問一下，你是不是王忠慶的女朋友。”我說。
那女的沒立刻回答，等了好一會，門才慢慢打開，一個染著黃頭發的年輕女人從門縫裏探頭出來，皺著眉衝我和大齊打量了一下，然後納著悶地問：“你們是誰啊？王忠慶欠你們錢啊？欠錢找他媽要去，我可不是他女朋友，就是熟客。”
我一聽“熟客”這個詞，就覺得好像哪不對勁，於是就從門縫往屋裏掃了一眼。
在我能看到的範圍內，好像並沒有什麼能跟辣貨有關的東西，倒是看到敞開門的衛生間裏好像晾著件情趣內衣。再看看眼前這女的，探出的半邊身子上隻套著一件薄紗的深V短裙，麵對我和大齊兩個男的，她卻絲毫不在意胸前暴露的春光，真的是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風塵氣。
我在“雞店”看過場子，大概一掃就能確定了，這女的賣的辣貨估計就是她自己。
我歎了口氣，但還是衝她說：“我們不是要賬的，因為王忠慶死了，所以就過來告訴你一聲。”
“死了？王忠慶死了？咋死的？”她驚訝地問道，眼睛也睜得老大，看起來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跟人打架，被打死了。”我說。
“被誰打死了？他不是……不是在永安街那邊跟了個大哥嗎？！”她激動地問。
“我就是他跟的那個大哥。”大齊接過話說。
她驚訝地轉頭看向大齊，然後便猛地推開門，皺著眉瞪著大齊說：“怎麼就……怎麼就死了呢？他……沒有道理啊！你們不是挺威風的嗎？你怎麼……”在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掃過了大齊的右臂，當看到那光禿禿的手腕時，她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