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當真要為了一個宋旭日,殺了這個無辜受累的少年郎?”林染實在沒有忍住,“他將自己的命豁出去了,隻為了討一個公道,就這麼難嗎?宋旭日是您的孫兒,難道趙誠就不是旁人的孫兒了?您的孫兒欺男霸女,逼殺無辜,隻因為是宋家的孫兒就能逃過懲罰了?”
老夫人看向林染,愣了半晌才道,“你該知,人不該偏聽偏信,若是有人存心挑撥,行差就錯,那就是兄弟鬩牆之禍!”
“這事兒很容易,奶奶您大可派幾個信得過的心腹去嶺城打聽一番,這事情就能水落石出。雖說大戶人家中死一兩個小廝、仆役,算不得什麼事,可夜深人靜之時,想起無辜少年一家無辜枉死,難道就不會被噩夢驚醒?”林染頓了頓又道,“奶奶所言兄弟鬩牆之事,我們夫婦二人絕無此心。宋家縱然家大業大,我和夫君從未想過染指,若不然孫媳也不會拋頭露麵的開設酒樓,自己做事。縱然沒有宋家的家業,我與夫君也能糊口。”
宋延君緩緩的走到林染身邊,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柔夷,神色溫柔,“我與娘子傾心相待,權力富貴與我們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一直在一起,一同麵對所有的不易。娘子既聰明,又心靈手巧,即便換個地方,一樣能將她喜愛的事情做的風生水起。若是奶奶隻是擔心兄弟鬩牆之禍而不願意麵對旭日的惡行,這也簡單,隻要奶奶答應若是查到這少年郎所言屬實,定不姑息旭日,我願與娘子脫離宋家。”
“萬萬不可!”宋夫人著了急,臉上滿是惶恐,“娘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你……”
“娘,並非兒子不孝,而是不忍奶奶為難。若是奶奶同意,無論天涯海角,我們夫婦都願奉養母親。”說到這裏,宋延君拉著林染跪在老夫人跟前,神色誠懇道,“若是奶奶仍舊不放心,我們夫婦立即遠離這裏,此生絕不靠近宋家半步。”
趙誠聞言,立即跪了下來,“公子,您用不著為小人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做到這個地步!縱然小人報不了仇,也會一輩子記住您的恩情,下輩子當牛做馬,銜環結草一定報答!”
說著就咚咚的在地上磕頭,宋延君道,“阿影,還不攔住!”
阿影攔住的時候,趙誠的額頭已經磕地通紅。
老夫人到底是歎了一口氣道,“就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你們竟想著脫離宋家?”
“奶奶,不是不相幹,趙誠的存在時時刻刻警醒著我們,縱然我們宋家再富有,也容不下雙手沾滿血腥之人。一旦東窗事發,有心人以此做文章,到時您以為獻祭一個宋旭日就能了事的嗎?與其在這裏等死,倒不如保存宋家一絲血脈,他日到了地府也好給祖先一個交代。”林染語氣沉痛道,“我們改變不了您的想法,更改變不了您的決定,但是我想保住我的夫君。我不能讓我的夫君為了一個這樣喪心病狂的人陪葬,我不允許!”
宋夫人情緒波動很明顯,顯然已經站在了林染這邊,但礙著老夫人的麵子,沒敢說什麼。
“奶奶,若旭日隻是任性妄為,孫兒也不會說什麼。但四條人命,怎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宋延君看向老夫人道,“縱然您覺得我們說的都是假的,可為了洗去旭日身上的汙名,您也該讓人好好去查查。若是誣蔑,我們離開宋家便當做是懲罰。”
林染立即接過話頭補了宋延君不好往下說的話,“若並非誣蔑,我們離開宋家,就當是保存宋家最後一絲血脈。”
老夫人那雙曆經滄桑的雙眼看了看宋延君,最後將視線落在林染身上,“你是新婦,竟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就不怕我一怒之下,連你也處罰了?”
“若在宋家連實話也不能說,我也沒有什麼好掙紮的。”
“奶奶,這事兒不怪阿染,全是孫兒一人主意,您要罰便罰我。”宋延君上前一步,將林染擋在身後。
老夫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事兒我會命人好好查查,這少年你們好生安置,莫要讓他受了委屈。若誠如這少年所言,旭日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我定然會給他一個交代。”
“奶奶,您……”林染心中一喜,老夫人衝著林染招了招手,林染走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拉著她的手道,“見你這般為延君考量,這般維護宋家,我怎忍心苛責與你?阿染呐,你跟延君都是奶奶的好孩子,你的本事也是我們有目共睹的,往後宋家的家業也得靠著你。”
“奶奶,阿染並非垂涎宋家家業,隻是不願看到這偌大的家業就此敗了。隻要是對宋家好,這家業交給誰都成,我和夫君都無異議。”
“傻孩子,我宋家兩房統共養大了兩個男丁,若是旭日作奸犯科,這家業定是不能交給他的。延君身子孱弱……”
“奶奶,事情尚未查清,何必這般急著交付家業?一切待日後再說吧。”
見林染真就沒有爭奪之心,老夫人這才微微鬆口氣,擺著手道,“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