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看什麼吧?”葉良辰微微皺眉,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蘇木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出了醫館,一眼就看到門口那個挺拔的身影。天已經暗了,卻還是能清楚地看見那人一身墨青色的衣袍,長身玉立,即使隻是靠在樹邊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周身卻還是被那種無形的強大氣場環繞著,可周圍的燈光偏又照得他的眉眼比平時更柔和了幾分。他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抬頭,四目相對,就見他笑了笑,視線忽然在自己的身側微微一頓,抬腳就往這裏走了過來。
“小一,我來接你回家。”今天早上的時候他們來得早,還不到時間,病人也隻是零零星星地有幾個而已,張良又沒有進來,來了一趟,幾乎沒什麼人看見;而這時候剛閉館,卻正是人最多的時候,如果視線可以殺人,蘇木覺得那麼自己現在大概早就已經屍骨無存了吧?對張良的招搖微有些頭疼,但蘇木多少能猜到些他的心思,無聲地歎了口氣之後也就由得他去了,點頭應了聲,然後就感到那人的手直接摟上了自己的腰。
葉良辰有些意外地看著這個在夜色下有些耀目的男人,視線掃過他搭在蘇木腰間的手,微微一頓,忽然一下子明白了自家大哥這段時間的心事重重,說不出自己心裏究竟是什麼滋味,隻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側頭對著蘇木調侃道:“看來今天是輪不到我護送你回家了?”
蘇木看著他眼裏的了然,笑了笑,沒有否認,然後就見葉良辰臉上的促狹越來越甚,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餘光一瞥就見一向不怎麼愛說話的張良居然主動朝葉良辰行禮,開口打招呼:“我是張良,小一的丈夫。”
最後那兩個字,尾音微微上挑,不知道為什麼聽得蘇木心裏一顫,抬頭,就見男人微微眯了眼,神色似是帶笑,卻又好像還帶了些什麼她捉摸不透的情緒。
“張良?”葉良辰回禮,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微微一愣,一瞬間還以為是巧合,卻又在看到男人的一身氣度時恍然大悟,笑著道了聲“久仰”。
張良客氣地回一句“哪裏”,隻是明明是很常見的寒暄,卻讓蘇木聽得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了起來,隻覺得這兩個人周身的氣場一下子就詭異了起來,再加上周圍圍觀的人們一直都沒有散去,她幾乎都能想象到第二天會傳出什麼樣的留言來,雖然不介意,但到底都是個麻煩,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一邊扯了扯張良的袖子示意他準備回去了,一邊向葉良辰道別:“葉大夫,那我們就先走了。”
葉良辰笑著點了頭,然後就看見那兩人一起轉了身,張良走著走著就要去拉蘇木的手,蘇木也沒有拒絕,兩人就這麼自然地牽著手並肩而行,明明沒有什麼交流,卻偏偏溫馨得……有些刺目。
“蘇大夫。”
“嗯?”蘇木停下步子,有些疑惑地回頭。
“明天見。”告別了葉良辰,蘇木和張良就這樣一路無言,默契十足的走回了家。
就是這樣,再多的掌聲,再多的稱讚不及最愛的人在身旁一路默默無言的陪你走下去。
“蘇蘇”沒有病人的時間,阿言挽著容清的胳膊,皺著眉苦惱地問,“你說,桂枝的藥性天生就是往上竄的,可是如果陽氣堵塞的地方是在人體的下方,該怎麼辦啊?藥力根本就達不到啊,也沒法用別的藥來代替通陽的功效……”
阿言現在已經很蘇木混得很熟了,雖然骨子裏還是難免有些害羞和緊張,但和從前比起來,至少和熟悉的人相處起來,已經能夠做到很自然了。
蘇木先前一直擔心她的性格,可偏偏自己又幫不上忙,現在看起來,倒是自己多慮了,按這個趨勢下去,大概總有一天,她會自己調整過來的吧……
“其實並不難的,”蘇木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解釋著,“正所謂清氣出上竅,濁氣出下竅,桂枝屬於‘清氣’,再加上樹枝的天性原本就是要伸展的,所以藥性才會往上走,隻要把桂枝的份量加重,濃度增加了,‘清氣’就會變成‘濁氣’,自然就會往下走了。”
“這樣啊!”阿言一臉的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清氣’和‘濁氣’其實都是沒有定論的,完全可以通過濃度的變化來控製一味藥或者一帖方子的走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