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灰輕言從沒有感覺到這麼累過。
即便在大口大口的喘氣，可還是感覺胸口好像被壓上了兩塊巨石，沉甸甸的讓他連呼吸都困難無比。
原先還感覺兩邊的臂膀又累又疼，現在卻早已經沒有了知覺。
背脊上120乘的糙米，現在就如同一座大山，壓的他整個腰都彎了下去，然後就再也抬不起來了。
腿很疼，灰輕言能清楚的感覺到兩邊腿上的肌肉全都繃的緊緊的。
走出去的每一步，都伴隨著大滴大滴的汗珠向下滾落。
可是他卻不敢停下來腳步。
他很清楚，隻要停下來他就再也走不動了。
看看天上血紅色的神月，再看看身前身後高低起伏的山路。身後的環山城已經看不太清楚輪廓了，可前方的莽山鎮還有很遠。
渾身上下早已經都僵硬了，全憑心中一口氣還死撐著，才沒有就此倒下去。
可此時聽到自己猶如風箱般的喘氣聲，感受到身上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榨的幹幹淨淨，灰輕言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少。
眼下所邁出去的每一步，都必須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勉強支撐。
山路兩邊，盡是黑黝黝的荒山亂石。在血紅色的神月之下，隻有他的影子伴隨著他。除此以外，連根草都看不見。
這也是為什麼他敢單身上路的原因之一：莽山鎮到環山城的這條路上別說有什麼凶猛野獸活動，就連蟲子都看不見。
實在太過荒蕪，除了石頭就是石頭。植物都沒有幾顆，又怎麼會有動物？
此刻的灰輕言嘴唇幹裂到了極點，卻隻能無奈的舔舔嘴唇聊以安慰。
他胳膊上挎著的水囊早就已經喝空了全部。
即便已經獨立支撐了家庭生計好幾年，可灰輕言也還是第一次透支這麼誇張的體力。明明天氣也不算燥熱，但他就是總感覺到幹渴的厲害。
他並不知道這是身體已經陷入了脫水的境地當中，表示自身的境況非常危險了。
剛走出環山城的時候還不覺得，走了沒多久就發現渴的厲害。他已經盡可能的節省著來喝水了，但水囊依舊沒堅持多久便空了下來。
距離莽山鎮還有大半的山路要走，可灰輕言此刻隻想就地躺下昏死過去。
不管怎麼樣，隻要能讓他好好的睡一覺並美美的喝一頓水，他就全都滿足了。
心中的念頭不住打轉，灰輕言恍惚看見了慶大戶的那張臉浮現在了眼前：“哈哈哈！骨氣？那東西又值幾銅角1乘？你能把骨氣當飯吃嗎？”
“哼哼……不識抬舉的東西！我等著你回過頭來求我！”
真的要去求慶大戶嗎？
難道灰家的出路還是隻有獻上妹妹灰青瑾的一生幸福嗎？
不！
我不信！
這樣的出路，我寧可選擇去死！
原本早已感受不到力氣的灰輕言忽然間仰頭大吼一聲，再一次充滿了力量的向前邁步。隻是這次每一次踩下去，腳步都有些發虛。
終於在一次隻需要輕輕抬腳高一點，就能邁過去的岩石邊上，一腳踏空而跌倒在地。
“啊！”
不等他驚呼出口，人已經化作了滾地葫蘆一般向後翻到。
短短時間，不光是灰頭土臉，甚至能感覺到手臂和腿腳上多處被山道上的石頭擦傷。
若非背後的糧食是牢牢捆在身上打了個死結，怕是此刻也早已散落了一地。但身上的包裹和藥囊卻甩了出去丟在了路邊。
好幾次灰輕言想要抬起一根手指頭來，都根本做不到，更別說翻身爬起來了。
除了大口大口的喘氣外，甚至連整個人的意識都模糊了很多。
眼皮越來越重，灰輕言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能睡著，但強烈的困倦還是不斷的向他襲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此刻卻死死撐著不肯昏睡過去。體力早已經透支到了極限，隻剩下精神還在死撐。
隻需要一點力氣，稍微緩一緩，我就可以再起來繼續向前走。
心裏麵不斷這樣的暗示，但灰輕言卻嚐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起身。連坐起來都辦不到，唯有繼續仰麵躺著“呼哧呼哧”的喘氣。
我不要妹妹去嫁給那個傻子！我要讓全家過上好日子，永遠都不要再受人威脅。
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嗓子裏麵幹渴至極，就差要冒煙了。灰輕言用盡全力想咽下口水解渴，卻悲哀的發現自己連口水都沒有。
眼皮越來越重，身子越來越沉，精神越來越乏力。
“哎！我說你至於嗎？昨晚上我都那麼給你說過了，怎麼你還是把自己搞成了這幅鬼樣子呢？真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