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招啊！”她將手中的盆子放在一邊，驚歎的仿若看到多了不得的事情一般道“隻三招，你就從九殿一路戰到了三殿。這可是無妄山上絕無僅有的首次戰績。”
她笑盈盈的，雙眼澄澈清涼，不見絲毫虛偽。
我被這直白的，含笑的目光看的臉紅，半天梗著脖子，竟不知該如何回複，隻呐呐的將本來張開的嘴又合上。
山主大人果然威武，隻是這三招的來曆我卻不能和盤托出。難得遇到一個這麼真誠喜歡我的人，我很擔心一旦我說出這三招的來曆，她會認為我是在炫耀托大，不再和我親近。
我一直都孤傲的告訴自己，沒關係，我一個人可以很好。
直到遇到希誌後，我才知道我有多麼渴望朋友。
纏綿病榻半月間，我白天隻和三殿弟子們一起修習文課，下午的武課因身體暫且吃不消，便隻眼巴巴的望著。
希誌原本是五殿中人，但她才華橫溢，無論什麼招式，她不過兩三眼便能記下，又加上對於自己熱愛的武道日夜刻苦修習，故而進步驚人，一鳴驚人。
和我這種靠著開小灶走大運進三殿的人不可同語。
此次成功進三殿，靠的還是山主大人的三招和毒血。三招尚且不說，隻是那毒血手段讓很多人對我不齒，所以三殿人的都不太愛搭理我，看我的眼神中總透著一股賤骨怎可躋身清流的鄙夷。
對此，我早已習慣，也不以為意。
而希誌卻因性格率直開朗，樂於助人，雖然才能招人嫉恨，但少有人對她表露厭惡，反而大部分都尊她敬她。
宛然將她當做大師姐看待。
“你說！你怎的平白無故將杞年洗好的衣裳扯到地上弄髒！？”
“你這樣是不對的！明明是你打碎了殿主愛的花瓶，怎麼信口雌黃，拉剛剛路過的杞年做你的替罪羊！”
“太過分了！杞年最小，理應愛護她，你們怎的讓她睡在最寒涼的床鋪上。杞年，來，我和你換！”
……
入山半年，入三殿不過三月，我就不知不覺對希誌產生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我當然不是對她產生了男女之情！
隻是兩世從未體味到的嗬護和疼愛，俱都在希誌身上得到了。這感覺，就像心上缺了的一道口，突然被手溫暖捂住，然後那人將自己的一部分放進來，填滿了一樣。
感動的想哭。
也不知是不是希誌的原因，偶然從河邊，池邊，或者水缸邊經過一瞥的時候，我發現我嘴角竟是帶著柔和笑意的。
三殿的教學比起九殿來，係統而繁多。
天下有名的無妄劍法，九十九招在三天被教授下來，一個月後，三殿中人俱都可以打出八十招上下，其中以希誌為最盛，九十九招，她看後一周，便可以一招不漏的打出來，一個月後，她已可以由心意隨機出招。
而我，成了三殿唯一的例外，愚鈍如我隻能打出十招上下，而且使得磕磕絆絆，經常要打出一招後想一想，才能使出下一招。
眼見劍招考核將近，希誌用自己修習的時間開始給我開小灶，但即便有了優等生的扶持，待考核之時，我也隻能勉強打出五十招。
殿主不發一語，皺著眉頭，陰鷙的眸子在我身上凝視半晌後，他開口罰我去深山中尋他今早去山中巡視時落下的玉佩。
“未見玉佩，人也不必回了。”他冷淡的揮手，催促我即刻動身。
希誌張口欲言，一隻腳已朝著我的方向邁出。
殿主似乎看穿希誌的心思，又補充道“隻可你一人去尋！三殿不伺候小姐，你若嬌兮兮的尋人幫你，三殿不再歡迎你。”
希誌邁出的腳頓住了，她急切的看著殿主，似乎極力想說些什麼。
“謹遵殿主命令。”我低眉順眼的應了。
待殿主轉身離開，四周弟子便發出哄堂大笑，且俱都朝我投來諷刺的目光。隻因為希誌在場，他們也沒說出什麼刺人的話來。
希誌走上前來，塞給我一個帶著她體溫的荷包道“裏麵有傷藥，有辟穀丸，你……”她住了嘴，隻伸手牢牢抓住我的手臂，一雙眼睛不再那麼透亮了，因焦慮和悲傷而染上了一層濃重的墨色。
“是我不好。”我忍不住抱了抱她道“放心吧，殿主隻是罰我清醒點，不會有事的。”
希誌很喜歡殿主，殿主也頗為照顧天資橫溢的希誌。
現下殿主罰我，希誌怕是心中諸多糾結難受。
我不忍希誌因我的緣故苦惱，寬慰她道“正好我也該清醒清醒了。”
希誌見我之前驍勇一戰，一直認為我同樣天資卓絕，隻是因為不用心才導致學習緩慢，處處落於人後。我沒有戳穿這個假象，對於希誌數落自己不長進是因為不勤奮這緣由，也就欣然接受了。
對於希誌說的一切，我總是不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