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曾問過她,“聽信我的話去盜取襄王令牌,可有後悔?”
她當時搖頭說,“不曾。”
可是時至今日我依舊問她,“夏清璃,可有後悔?”
她閃動著淚光的大眼睛盈盈水氣,卻依然堅定的說,“不曾,如果早知如此,我寧願自己去死。”
我淚眼模糊,一邊抹淚一邊說,“可是卻死不得,永遠沒有早知道,早知道,我也不要做什麼皇後,還不如嫁個平常人過些無拘無束的日子。”
可是現在知道,早已為時太晚,我和夏清璃都一樣,我們追求的,奢望的,曾一一從我們眼前掠過,浮華如夢,卻在不經意間又悄然溜走,抓不了,留不住,永遠不屬於我們。
唯一她比我幸運是失去了那個人,卻依舊有人在她身邊默默守候,而這個人的愛,愛得沉,也愛得濃烈,所以注定,她比我幸運。
這些年來,太後時常傳我去懿寧宮,一次一次,問的通通都是關於夏清璃的事情。太後她不想走出這方圓幾寸天地,她老人,心卻操勞太多,一麵虔誠的信著佛,一麵又在死命的憎恨著一個人,她的怨與怒似乎早已超乎了我的想象,讓我有幾分莫名,卻又隱隱了解幾分。
六年前,改變得實在太多,不僅對於太後,對於我,對於我們所有人,那宛若一道生命的分岔口,分支,前行,永無回頭。
太後曾斥責我,“為什麼你堂堂一國之後連個小小嬪妃都壓製不住?”
我當時沒有回答,心卻道,你堂堂一國太後不也無能為力嗎?我又能如何?
太後神傷的看著我,歎了口氣,又幽幽道,“彤兒,哀家知道哀家老了,不中用了,撒手人寰也是遲早的事,可是哀家死不瞑目,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不知道,我緩緩抬頭,茫然的盯著太後,隻聽她繼續道,“這後宮裏有妖孽,哀家不放心呐!到了下麵也無法去見大祁皇族的列祖列宗。”
我想,她說的這個妖孽,應該是指夏清璃吧?
從那以後,太後就變得疑神疑鬼,極為相信鬼神妖魅之說,有一****和夏清璃在禦花園中撞見了一幫行色匆匆的道士,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太後從宮外請來作法的,當時夏清璃溫淺笑道,“這世上本無鬼神,你若信了,那便有了。”
沒想到,她竟一語成讖,沒多久,宮裏便傳出懿寧宮晚上鬧鬼。我再見到太後時,前後間隔不到兩個月,她麵上有幾分憔悴,神誌看起來也有些惚恍,看到我來,眼睛裏才生出了幾分神采,不過卻依舊不怎麼清醒,她對我說,“彤兒,這宮裏不幹淨,有雙眼睛一直盯著哀家,凶神惡煞的盯著哀家,”她用手朝空中胡亂的指了指,“你看,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