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涼卻沒有下雨的意思,卻是最合適出門的日子。
趙佗帶上趙鈺一早上了馬車,朝著趙家村趕了過去。這個時候的道路情況很糟糕,就算下邳到彭城的官道,也顛頗得緊,更別說彭城到趙家村的鄉間小道了。所以如果不在一早就出發,那麼今晚能在彭城過夜都不錯了,更別說到達趙家村了。
不過就算這樣,一行人也是下午三四點才到了趙家村,然後在出迎的趙青的接待下,下了馬車。
小女孩可不懂什麼淑女不淑女,也就是從小被寵慣了,一下車就伸了個懶腰,扭了扭小蠻腰,抱怨道:“好長的路啊!我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趙佗對這個小千金卻是最寵溺的,不好責罵就低喝了一句:“鈺兒!注意一下儀表!”
趙鈺立刻變回了一個千金小姐的樣子,非常完美地朝著趙青行了一禮,說:“後生趙鈺,見過趙族叔!”
之前說了,趙青是趙氏庶出的子弟,按說和趙佗也有點血緣關係,輩分不必趙佗低,算是族弟。而且兩人小時候也算是一個課堂裏麵讀書出來的,所以還算有交情,至少不生疏,趙鈺自然是見過趙青的,所以見到他之後,自然要以族侄女的身份給他行禮。
趙青見趙鈺如此知書達理,完全忘記了剛才那個她那小女孩模樣,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那麼客氣!”
轉身對趙佗說道:“族兄,你來的剛好,我們 剛好開飯!”
趙鈺在一旁嘀咕了一句:“這鄉下僻野的飯食能有什麼好東西啊……”語氣之中帶有幽怨,顯然吃慣了好東西的她,對鄉間小吃有點不滿。
這不怪她,畢竟鄉下嘛,那個年代有栗米粥就不錯了,菜都是農家空閑時候種的,最多就是村中獵戶在山上打下一些野味,這才有點吃頭。可鄉下缺鹽少油的,隻怕不管怎麼煮,這味道隻怕都不好。
趙佗本想要訓斥趙鈺幾句,因為這樣說話太失禮了。可趙青一笑,說道:“有沒有好吃的,去了就知道了!說起來,今晚的飯還是那個張銘親自動手的呢!”
他那麼一說,趙佗的臉色有點古怪,趙鈺也是一臉驚訝的表情,說道:“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他怎麼就下廚房了?”
一邊的趙佗點了點頭,顯然也讚成女兒的話,心裏對下廚的張銘有點不屑。
趙青笑了笑,說道:“我也問過了,他的意思是聖人不忍心看著小生命在自己的手中,因為自己的欲求而流逝,所以覺得君子應該遠離廚房。其實君子下廚也不傷大雅,但別親手殺就可以了。”
趙佗想了想,捋了捋長須,點點頭說道:“雖然又狡辯的嫌疑,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趙青苦笑著說:“他就是這樣,不喜歡儒家,但卻了解儒家。了解儒家但卻不區分儒家,對他而言,那個學派的沒有任何意義,對自己,對百姓,對君王有用的就是正確的。”
趙佗品味著趙青的話,笑道:“如此,此人也算是一個妙人!”
趙鈺則是好奇到底有什麼好吃的,趕緊催促到:“阿耶!別說了,我們進村吧!女兒好想知道有什麼好吃的呢!”
趙佗和趙青相視一笑,在趙青的帶領下,一行人走進了村中。
沿路,趙佗發現了一點不同。
指著路邊的田野,問道:“那些佃戶在幹嘛?”
原來,他是看到幾個佃戶在往地裏撒些幹巴巴的粉末狀東西,所以心裏有點好奇。
趙青看了看,恍然,回答:“哦!前兩天,張銘說播種之前要先下一層基肥,這樣有利於作物的生長。族兄可知,這兩天那些佃戶在他的要求下,將家禽的糞便都收集了起來,曬幹碾碎,然後撒下田地之中。”
趙佗有點好奇,問:“他還懂農事?”
趙青說道:“誰知道呢?這不就試著種一畝試試,行的話明年開始就推廣下去。不行,也不過是一畝地而已!”
趙佗點了點頭,說:“也是!且隨他好了,也正好試試他是否真有這個本事!”
趙青此刻帶著無奈的笑容說道:“族兄你不知道,他還讓搭建了一些茅廁,讓佃戶專門收集夜香,說是經過發酵之後,可以充當肥料用。結果,分配給他幫忙的幾個佃戶,都不知道為此抱怨了多少次。很多人都不願幹,最後就是那趙家媳婦願意幫忙而已!”
趙佗眼神一轉,問:“可是那個丈夫被騙入宮中當了宦官的那個……”
趙青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那個趙氏,一個命苦的女人啊,至今還以為自己是被夫家拋棄了,卻死活不肯再嫁……”
兩人很快就不談論這個話題,慢慢來到了飯堂。還沒有進門,一股香味就飄了出來,雖說不是上極品香味,但也是獨特而且醇香。不說趙青了,就算趙佗也被吸引住了。
走進去,發現張銘正在將一道菜裝盤,遂問:“這是什麼菜?”
張銘指了指這道菜,說道:“一看不就知道了?雞啊!”
趙青和張銘混熟了,直接過去一看,卻是是一隻雞,而且是整雞,可那鮮香濃鬱的香味,卻是以前從未聞過的。而且看那雞賣相上佳,不禁有了偷吃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