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泰此言差矣!”張銘第一句先否定了他的發言,還沒等他繼續發話,繼續說道:“國讓的神力已經近妖,用一般的‘天生神力’來形容,隻怕已經小看了她吧?至於我什麼要啟用她,隻能說我啟用的不是一個女子田豫,而是一個寒門子弟田豫田國讓,這樣說你明白嗎?”
“將軍倒是大膽,難道將軍不知道此舉,等同於向全大漢的世家宣戰?”田疇此刻覺得張銘有點瘋狂,因為就算是他,也明白同全大漢世家作對的下場。況且,他其實也是一個中型家族出身的族人。
“子泰可否告訴我,世家,寒門和庶民,有什麼區別?排除土地、金錢之後,三者之間有什麼區別?”張銘沒有回答,反而問了個問題。
“學識嗎?”幾乎沒有想,田疇已經知道了答案。
漢朝文字載體主要是竹簡,而複製的方法隻能是收工抄寫。世家大族壟斷了大漢絕大多數的書籍,通過這些書籍,他們可以培養出所有想要培養的人才;
寒門家中略有藏書,更多時候為了讀一些書,在世家門前苦苦相求,甚至通過投靠世家的方式,獲得讀書的機會。寒門中,能夠成才的十不存一,而且大部分最後淪為世家的附庸;
庶民就不說了,庶民唯一能夠成為世家的幾率,就是參軍。獲得了一定的功勳之後,封了將領,哪怕是一個偏將,家中略有財帛才有資格買書,書多了,也就慢慢從一個庶民成長成為寒門,然後幾代人的努力,或許有機會成為世家。
環視整個大漢的名將,沒有哪個不是世家出身的,至少也是寒門出身。庶民出身的如同黃巾賊那幫家夥,最後的下場除了被剿滅,就是投靠一方諸侯,但也是別人看得起他才有這個資格。
“是啊,知識!這種填不飽庶民肚皮的東西,沒想到才是決定了庶民和世家身份不同的關鍵。那麼子泰我再問你,如果你是一個諸侯,你喜歡麾下都是一群隻為家族利益考慮的臣子,而不是一群願意為你的利益著想的臣子嗎?”
“這個估計沒有那個諸侯會喜歡,但又能如何?如今世家勢力已成,兩極分化已經無法改變,閣下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啟用一個寒門,或許反彈不大,可啟用一個女子,隻怕已經等同於與天下世家宣戰,屆時麾下世家子弟紛紛離去,將軍麾下將麵臨無人可用的局麵,不知道到時將軍如何處理?”田疇明白諸侯被麾下世家臣子所限的無奈,但他也明白,貿然和世家開戰,沒有點必勝的因素,最終完蛋的隻能是自己。
而他也隱隱覺得,張銘有這個條件。否則,他隻能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份子,自己還是遠離點好。
“子泰看看這個如何?”張銘在袖中找了找,拿出了幾張紙。昨晚來的時候,為了避免需要用紙卻找不到,所以在包裹裏麵拿了幾張紙放在袖中備用。
田疇第一眼看上去,也知道那是紙張,可到了手中,才發現這個紙張不僅平整光滑,而且質量輕薄耐折,無疑是最好的書寫用品。不知覺中,他有了想要在這張紙上寫些什麼東西欲望。
“子泰請自便!”或許是看出了田疇的欲望,張銘一隻手拿了點清水(書案上常備有的)倒入墨台之中,為田疇磨了墨。
田疇向張銘行了一禮,表示了自己的感謝,然後趕緊那了筆,在上麵默寫了一篇《論語》,完畢之後一看,心情頓時滿是驚喜。
“子泰,我若言這紙張不僅製作簡單,而且成本非常低廉,製作周期很短,不知道姿態覺得如何?”眨了眨眼,張銘調笑道。
“如此,此紙簡直就是文人的恩物了!”他倒是沒有說錯,任何一個文人能夠大量使用這樣的紙張,那簡直就太美了……
不由得在心中暗道:果然有點本錢,難怪敢和天下世家作對,可是,這樣貌似還不太夠,難道他還有?
果不其然,張銘在袖子裏麵拿出了一個印章,在白紙角落空白的地方沾了點墨水蓋了上去。當張銘抬起手的時候,‘張歸宗印’四個大字出現在紙張之上。
“從這個印章,子泰想到了什麼?”張銘將印章擦拭幹淨,然後放回了袖中,而子泰則是驚訝地看著紙張上的印章,神情有點恍然。
“將書中每一頁的內容盡數雕刻入一個木板,或者石板甚至是銅板之中,隻需使用特定的油墨,往紙張上那麼一印,那麼這本書就可以反複印刷出來,而印刷器具我早有研究,絕對可以迅速將書本普及開來!別忘了,我是墨家子弟!”張銘饒有興趣地看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田疇,自傲地說了出來。
是啊,他是墨家子弟,這個隻怕全大漢的都知道。也正因為他是墨家子弟,所以有這樣的技術,其實並不奇怪,我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田疇眉頭皺了皺,顯然對自己忽略了張銘的‘墨家’身份而有點懊惱。想來也是,墨家幾乎已經沉淪,世間行走的所謂‘墨者’其實無非就是一群遊俠,於是墨家等於遊俠這樣的說法已經幾乎印在了大漢每一個人的心中。從而, 已經忘記了墨家最擅長的是那些奇技淫巧,而不是遊俠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