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目不限……
彎腰去撿地上木牌的蓁然聽得這最後四個字，頓時覺得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險些把手中的木牌再次扔將出去。看來，這一次，慕翾是動真氣了。她還不至於不知道，那木牌上寫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因為曾經她與卿巧閑談時，聽卿巧說起在王府最恐怖的事便是受罰。雖然宮裏有統一的宮規，但在刑罰與管理府邸上泠王府自成一套。卿巧親眼見過那些受罰的，那些犯錯的宮女，輕則豎著進去，抬著出來，重則殺死棄屍了事。她雲蓁然可不想成為這些刑罰的又一個試驗品。固然她對慕翾心懷懼意，但這不代表在他麵前，她已失去自衛能力。如今之事，一定要想出個萬全的法子才好。
就這般彎著腰想了片刻，蓁然將手中木牌默默收入袖中。然後站直身子，規規矩矩完完整整地向堂上行了一個跪拜的大禮，然後這才言道：“蓁然謝王爺不罪之恩，定當反思悔改，戴罪立功。”
堂上那位聽得，手中動作一滯，身子緩緩靠在椅背上，單用那雙敏銳犀利，攝人心魄的雙眸審視堂下之人，目光銳利更勝平常，似乎要將這個人看個透徹。
“不罪？哼，你以為，你將那些木牌收起來，本王就會放過你麼？”
“不敢。隻是剛才王爺金口玉言，言明數目不限，蓁然便選了零塊木牌，又兼之這些木牌本是王爺處罰蓁然的條目，如今扔在地上，說明王爺已將它們盡數否決。王爺深意，蓁然領會在心，蓁然謝王爺不罪之恩！”蓁然一副王爺恩重如山之態，不停地言謝叩頭，大有逼慕翾就範之勢。
慕翾自然知道這些話不過是玩弄言語文字的把戲，大可嗤之以鼻，完全不予理會。但是這般玩世不恭的話，卻被蓁然說得一本正經，那一副極其認真莊重的表情，幾乎讓人以為她在將什麼失傳的聖人之道。盡管他平生最厭惡有人忤逆他，但麵前這樣的蓁然，卻讓他心頭那股火氣莫名地消小了。許是因為自己的生活太無趣，而她看起來，還蠻有意思的？
“哼，你以為，你能推托得掉責罰麼？”清冷的聲音由堂上響起，慕翾依舊一張萬年冰霜的臉。
蓁然心下一緊。她本就是硬著頭皮賭上一把，結果如何，並無把握。如今情景，分明於她不利啊。其實方才蓁然思索，那泠王費心思將自己弄到身邊來，必是有什麼目的的，這幾日他沒管自己，必是自己還未到用時，既然尚有用處，他應該就不會對自己下死手。然而就算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倘若她真被折磨地死去活來，且不說她自己受不了，便是本來就根基不穩的她在宮中未來的地位處境，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她才想著以此來探慕翾的口風，也是作為緩兵之計，先讓泠王慕翾心情平複一下，再做決定。因為根據她這幾日對慕翾的觀察，他似乎喜歡看到她乖巧又有些古靈精怪的樣子。
“若你能將今上午你的來去詳細告知本王，本王或許會酌情輕罰。”正在蓁然心裏打著小鼓時，慕翾的聲音再度響起。不知是不是蓁然緊張的有點幻聽了，這一次，她竟覺得聲音似乎緩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