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池清畫有些莫名的看向何術舒,但還是下意識的向何術舒靠近了點,好方便聽清他的話。
“清畫,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池清畫呆了一瞬,但很快眼睛就變得亮晶晶的。
“這一次,是最後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我保證。”何術舒的聲音緩慢誠摯,認真到了極點,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莊重的誓言。
池清畫將那隻握著自己的手抓到臉頰旁蹭了蹭,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無比滿足的笑容,輕應了一聲,“嗯。”
……
……
蘇奕恍惚的睜開眼,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他夢到了久違的學長,學長還是那麼溫柔,對他那麼好。學長沒有怪他,一直在溫柔的安慰他。
學長對他說,這一切不是他的錯。
學長說,他過的好,就是對他最好的安慰。
學長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學長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讓人留戀。
蘇奕低下頭,卻看到懷裏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骨灰盒,他愣衝了一會,終於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
……
————大結局————
仿若從很沉很沉的睡夢中醒來, 沈清畫昏昏沉沉的恢複意識, 尚有些不清醒, 他隨意的動了一下身子, 然後下一瞬就僵住了。
剛剛那短暫的動彈, 肢體觸及被褥的涼滑感覺, 讓他察覺到他不著寸縷的狀況, 但這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他的身旁依著一具溫熱的軀體。
是誰?
是他又來了嗎!
宛若頃刻間浸泡在了四九天的冰水裏, 徹骨的寒意直往身體裏鑽,沈清畫的牙齒咬的咯咯響,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一日深似一日壓在他心頭的恨意以及畏懼讓他克製不住的輕輕顫抖起來, 殺了他, 殺了他!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瘋狂的叫囂著。
殺了他吧,為什麼始終無法擺脫, 為什麼不放過他, 這樣沒有尊嚴的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殺了他吧, 殺了他, 他就解脫了, 殺了他, 他就不用這樣屈辱的活著了,殺了他,他就可以原諒自己了, 再也不用夢到獨自一人慢慢死去, 卻始終沒能等到他的爺爺的臉……
殺了他,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沈清畫突的睜開了眼睛,眼睛裏是一往無前的森冷決然,然而下一瞬,他看著觸目全然陌生的環境,整個人愣在了那裏。
不是那昏暗沉悶的,一個窗戶也沒有的關了他幾年的奢靡房間,不是那纏繞了他無數噩夢和痛苦回憶的熟悉背景,這個房間有著大大的落地窗,陽光從半掩著的窗簾裏透進來,帶來了一室柔和的光芒,窗外傳來幾聲婉轉的鳥鳴,即使不需探頭望去,也可以想象外麵定是一副鳥語花香的景象,而房間內的布置也是清雅舒適,讓人無端感覺到放鬆……
沈清畫的眼睛裏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這是哪?
然後下一瞬,他想到了什麼,側頭看向躺在自己身側的人,對方依偎著很近,又是麵朝著他這邊,很輕易的就讓他看清了長相,那是一張極為俊朗溫潤的臉,鴉羽般的眉毛,挺拔的鼻子,淡色柔軟的唇……毫無疑問,這是一張陌生的麵孔,一張他從未見過的陌生麵孔,可是他怎麼會和這個人躺在一張床上……
兩人貼的極盡,從那相貼肌膚的溫熱觸感,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這個人和他一樣的不著寸縷,沈清畫的臉微微紅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一點,想要不著痕跡的從這個男人身旁退開,然而他的動作,卻讓他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他和男人……
沈清畫整個人都淩亂了,這,這怎麼可能……
就在沈清畫整個人都陷入了混亂時,剛剛他的動靜顯然也驚動了與他緊緊相貼的人,一聲無意識的低吟,本來沉浸在睡夢中的人顫了顫眼睫,慢慢睜開了眼睛。
沈清畫整個人都僵硬的和木頭一樣,他屏著呼吸,緊緊盯著那本來睡容恬靜的男人,他混亂的腦海中已經思考不了太多東西,思考不了他為什麼在這個陌生的房間裏,為什麼和這個從未見過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他現在唯一所能思索的問題就是這個男人睜開眼睛了怎麼辦?他醒來發現自己被侵.犯了怎麼辦?
從未設想過的遭遇,讓沈清畫陷入了徹頭徹尾的無措中。
就在沈清畫僵著身體看著身側的男人,仿若等待最後審判的死刑犯一般,那纖長的眼睫動了動,終於徹底掀了開來。沈清畫毫無征兆的撞入了一片深邃的眸光中,那一刻,沈清畫迷失了,他從未想過,有人的眼睛可以這麼好看,簡直能讓人溺斃在裏麵。
剛開始的失神沉迷後,沈清畫掙紮著回過神來,可是與恢複的神智相比的,是他越發往下沉去的心,因為這個俊朗的男人醒來後,他越發的肯定他不是普通人,那沉靜的氣度,即使比之顧北達來也不遑多讓,而他居然埋身在他的體內……
沈清畫一麵因為這個猜測而心涼不已,一麵卻又不知為何,心中添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就在沈清畫惴惴的等著身側這人明白了情況大發雷霆時,劇本卻絲毫不遵從他腦海中的想象走。那個剛剛睜開眼睛的男人確實看到了他,但是男人卻在有些遲緩的眨了下眼睛後,緩緩對他露出了個笑容,微啞著嗓音,倦怠的喊道:“清畫……”
砰砰!心跳毫無征兆的加快起來,沈清畫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心跳的幾乎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的感覺,他呆呆的看著男人的笑臉,滿心滿眼的隻有這個笑容。
男人的嗓音非常的好聽,有一種讓人渾身酥麻的磁性,不知是這柔柔的喊著他名字的磁性嗓音,還是那個美好倦怠的笑容引發的奇妙刺激,沈清畫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了從未有過的奇怪變化。
沈清畫的反應顯然也被與他緊密相連的何術舒感知到了,但是他沒有說什麼,隻是湊上去,親吻在了沈清畫的唇角。
沈清畫呆呆的任由男人覆上來,居然沒有任何反抗的心思,當那淡色的唇貼上他的,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果然很軟。
因為何術舒貼近的動作,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喟歎,體會著那從背脊攀延上去的極致美妙,感受著唇上柔軟溫柔的親吻,沈清畫目眩神迷,這是夢嗎,這一定是夢吧,否則怎麼會這麼美好……
如果不是夢,怎麼會有這麼離奇的際遇……
既然是夢,那他是不是做什麼都可以……
沈清畫睜眼看向溫柔親吻自己的男人,突然心生預感,繼續下去,這個男人也不會拒絕。
這個誘人的想法促使著沈清畫遵從本能,去做那他從未做過的事情,一切如他所預料的一般,他的動作並沒有引來男人的抗拒,甚至於男人主動抬手環上了他的脖頸,埋首在他的肩頭,那般溫順的姿態。
垂首看著抵在他肩頭的黑發,沈清畫心中突然充滿了一種難言的情感,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好似是憐惜,想要把男人抱在懷裏好好疼愛,又想要侵吞占有,將男人徹底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他的眸色暗沉,傾身覆了上去……
此處和諧兩千字。
沈清畫從未想過,一直那麼厭惡那種事情的自己,有一天會纏著一個人要了一次又一次,荒唐了不知多久。
即使這種情況發生在夢裏也讓他不敢想象,僅僅是因為換了一個體位嗎?
舒服的歎了口氣,沈清畫用兩手將睡著的人緊緊攬在懷裏,身體最大程度的貼合在一起。
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記不清楚有多少年沒有這樣舒適放鬆了,就連他那日複一日積攢在眼底的黑暗陰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都很不可思議的消散了一點。
不想離開,不想離開這個夢裏的人,和他在一起時,簡直從未有過的輕鬆愉快,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開心,不論是一起做開心的事情,還是對方的親□□語,他都從未感覺那麼放鬆過。
那一聲聲的清畫,我愛你,雖然知道這隻是他的臆想,但也讓他甜進了心裏。
沈清畫從未想過,這些年一直活在噩夢裏的他,有一天會做這樣美好的一個夢,會出現這樣美好的一個人。
沈清畫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還在沉睡的人,心裏祈禱著,讓這個夢久一點,再久一點。
何術舒小睡了一會,當再度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的清畫,但他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因為清畫經常這樣做。
他微微掙了一下那幾乎能讓他熱出汗的懷抱,想要起床,誰知那抱著他的手不僅沒有鬆開,反而還緊了緊,何術舒奇怪的看去,就見清畫抱著他用幾近歎息的口吻道:“真想永遠不離開你。”
何術舒嘴角抽了抽,他略一使勁,推開了那又開始耍賴皮的人,冷笑道:“起來,給我上班去。”
原來這個夢裏的設定他還要上班嗎?
沈清畫心中一動,他想到他和夢裏人這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他還要上班賺錢養家,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感觸來。曾幾何時,在他還沒有遇到那個噩夢一樣的人時,這就是他最大的願望,找一個喜歡的人,相愛的過完一生,而他會努力上班養著對方。
這個夢是想讓他走完理想中的一天嗎?
因為這個想法,沈清畫接下來也沒有抗拒的起床穿衣,他發現夢中的伴侶雖然讓他起床時態度很凶,但是在他打開衣櫃對著那滿滿一櫃的陌生衣服有些躊躇時,卻又主動幫他挑了一身,他的嘴角禁不住扯出了一絲笑容,他的愛人真的好可愛。
沈清畫穿好衣服,隨著夢中的伴侶走出門去,但是他走下樓後,就聽到了一道讓他遍體生寒的熟悉聲音,“你們怎麼才出來,都快吃午飯了。”
沈清畫突的抬頭看去,視線森冷中蘊含了濃鬱到近乎實質的黑暗情緒,顧!北!達!他怎麼會在這裏?
顧北達毫無防備的接觸到沈清畫那幾乎要殺人的視線,整個人都嚇了一跳,怎麼回事?他沒招惹他吧。不就是看他們現在還沒出來,忍不住酸了一句嗎,池清畫那家夥至於那麼大脾氣嗎。
雖然滿心的吐槽,甚至感覺有些委屈,但是顧北達也不敢真的惹毛了池清畫,所以還是立即識趣的閉了嘴。
為什麼?那個惡魔不管到哪裏都陰魂不散!為什麼?他連自己做的這個難得的美夢都要破壞!在這一刻,沈清畫心間一直繚繞的對於顧北達的殺意,簡直攀到了頂峰,他真的恨不得立刻就讓他在這世間消失,就在沈清畫這幾乎無法控製住自己情緒的時刻,他冰涼的手上突然覆上了一隻溫暖的手,同時那溫潤又帶著微啞磁性的好聽嗓音,滿是擔憂的響起,“清畫,你怎麼了?”
沈清畫回過頭,看著對方擔心的麵孔,突然一頓,如果他現在殺了顧北達,這個血濺三尺的夢,一定也會毀了吧。
“清畫?”
沈清畫閉了閉眼睛,罷了,隻是夢而已,眼前的顧北達隻是一個幻象,沒必要為他毀了這幾年來最讓他開心的夢境。沈清畫深吸幾口氣,強行壓下了那黑暗的情緒,對上何術舒擔憂的眼眸,他勉強讓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沒事。”
隨後,沈清畫就仿佛沒有看到顧北達一般,牽著男人的手走了下去。
顧北達愣愣的看著池清畫視自己為無物的樣子,心裏道了一聲臥槽,不明白池清畫又發了什麼瘋,就在他心裏煩躁不已的時候,他看到術舒回頭對他露出了個抱歉的神情,又強行將那煩躁也忍下了,快步跟了上去。
何術舒帶著沈清畫來到餐廳,餐桌上已經擺滿了不知算是早餐還是午餐的精美食物,兩人在餐桌前坐下,不過當沈清畫發現顧北達也在餐桌另一頭坐下時,也忍不住焦躁起來。
這到底是個什麼奇怪的夢,顧北達不管在哪裏都出現也就算了,居然還和他們坐在一個餐桌上和樂融融的吃飯。
就在沈清畫以為這已經是夢裏的邏輯到頂了時,他發現了更加難以置信的事情,那個讓他憎恨的顧北達,在這餐桌上很反常的沒有對他橫眉以對,肆加羞辱,但是他做了更加讓他難以忍受的事情,他居然在對他身邊的人獻殷勤!
啪的一下,沈清畫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冷冷的看著那個恬不知恥的人,果然還是應該殺了他。
接觸到沈清畫殺氣騰騰的眼神,本來正努力逗何術舒笑的顧北達神情一僵,然後果斷的慫了。
他發現今天池清畫的情緒不對勁,好像比平時看他更不順眼一樣,他心裏不由得生出了幾絲忐忑,不會是姓池的那家夥再也忍受不了,想要把他趕出去吧?說起來最近術舒似乎是很久沒有再做那個夢了,難道是池清畫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把他趕出去了?
這個念頭一出,顧北達心中一凜,僅有的那一絲不忿也消失的一幹二淨,然後他行為舉止間就變得更加規矩起來,低眉順眼的宛如一個大家閨秀,不管怎麼樣,他都絕對不能讓池清畫找到理由把他趕出去!這是顧北達此時心中唯一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