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在暗夜裏點了點頭,能看見大雨過後的天空,澄澈而美麗。安雨晨,藍宸羽,蕭覓,蘇舒,複歌,每個人的臉孔,帶著不同的表情,像是幻燈片一樣旋轉過去。
我永遠也不知道,就在我和安雨晨發短信的時候,藍宸羽在他的主頁寫下那句讓我一輩子無法釋懷的話:我永遠站在這裏等你,直到我化為塵土。
而複歌正在與某個雜誌主編打著電話,商量將照片發過去的事情。蕭覓正在思考明天該怎麼回應今天發生的事情,給所有人合理的解釋。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似乎等到雨停了,陰謀和怨恨卻還是藏在未曾散去的陰霾裏,等待下次更加猛烈的襲擊而來。
這是一個古老而質樸的小鎮,帶著淡淡的木板腐朽的味道。清澈的河水,在炎熱的夏日,泛著粼粼的碧波。
看過去,耀眼的陽光照在水裏,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這是拍寫真到達的第一個地方。
安雨晨用手遮擋著陽光,衝著鏡頭笑得一臉燦爛。我坐在船頭,靜靜的望著他,恍然間看見他在陽光裏眯起的眼睛裏,看不到邊的憂傷。
我忽而再次想起流颯轉身離去時最後的表情,以及那天蕭覓對我說過話。
安雨晨,真的是因為蘇舒,你才拋棄了流颯,讓她落到今天這般的境地麼?
如果是,為什麼在這一刻,我突然覺得你眼睛裏,有著深深的悲傷。
是為了蘇舒麼?
可我卻一點感覺不到。
我總覺得,你是在為流颯難過。
如果不是,那麼,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肯見她一麵呢?她苦苦的等待,卻換來你一個絕情的眼神,會不會太殘忍呢?
“喂……蘇顏,你怎麼了?又用這種眼神看我……”
出其不意的,在一旁拍照的安雨晨,在休息的間隙,突然對著我喊了一句。
我猛地回過神來,看見他疑惑的眼神和撇起的嘴。轉過頭去,擺了擺手——我忽然不敢看安雨晨那樣純淨無辜的眼神。
“是不是太熱了?要不我幫你拿個水袋消消暑吧?”
也許是感覺到我有些異常,安雨晨一邊擦去臉上的汗水,一邊走過來用手摸我的頭。
“沒有啦!”
不知怎麼,那一瞬間,我竟然有些暴躁的甩開了安雨晨的手。他顯然是被我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以,尷尬的站在那裏。很多人都有些訝異的望著我,再看看安雨晨,似乎也在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
複歌在那時走過來站在安雨晨的身邊,用冰冷的眼神看我:“蘇顏,晨晨隻是關心你。”
“我跟他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一看見複歌,想起那天他在病房裏對我的威脅,怒火不由的在心底燃燒起來。憤憤的瞪著他,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拍了拍安雨晨的肩膀:“對不起,我……”
我想,也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吧,容易點燃每個人內心的憤怒。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蕭覓的簡訊:“蘇顏,小不點出事了!”
陽光在夏日的午後是那麼囂張的笑著,我抬起頭去看還站在那裏,有些委屈的看著我的安雨晨。
“怎麼回事?”
回複過去,時間瞬間漫長。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低眼去看河水,順手點了點安雨晨的胳膊:“去拍照吧,沒事兒。”
安雨晨原本還想說什麼,被我的話噎了回去,一聲不吭的繼續拍照去了。但臉上的燦爛笑容卻再也沒出現過,總是一臉的不情願,要麼就是麵無表情。
“小不點心髒病犯了,好像是你家裏闖進了什麼人,他好奇心重,出去看,被嚇著了。”
蕭覓很快的回過簡訊來,我看著,想起小不點慘白的臉。霎時,腦海裏突然就出現藍宸軒心髒病發,被送往醫院的那一幕。
就在那一天,他睡在醫院的病床上,再也沒有起來。我心裏莫名的害怕,害怕小不點會像藍宸軒那樣,再也不能醒過來了。
“我馬上去。”
起身,對助理囑咐著一些事,我快速的從船頭躍上岸,回身看,安雨晨的目光一直緊緊的跟隨我,然後蹙眉。
這一次,我卻連一個勉強的微笑,都無法給安雨晨。因為在那一瞬,我突然覺得,安雨晨是那個永遠站在船頭漂泊,讓人無法抓住的人。
比藍宸羽還要距離近,卻無法觸及的人。
進到屋裏的時候,屋子裏到處是碎裂的玻璃片,以及一些鮮紅的,類似於血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