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悶感讓她窒息,掀開薄被,疊好了放在櫃子裏,她跑到花園邊深呼吸。甚至懷疑自己中招了,吞咽著口水搓揉起喉管,感覺嗓子並沒有發癢的跡象,突然耳邊一陣悲啼,震的段敏敏耳膜顫抖,花園樹枝上暫歇的鳥兒驚恐逃竄,她雙眼空洞僵直著背慢慢轉身麵朝大樓,哀切從四樓的窗戶裏接踵而來。
段敏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醫院的日子裏她時不時會聽見這種絕望,有林銳的病壓在心頭,她充耳不聞,豎起了自我保護的圍牆,當林銳的燒退下去,她的理智也隨之撤離,被壓抑的情緒如暴雨後的泄洪遮天蔽日的將她淹沒。
段敏敏崩潰了,心中有萬千螞蟻在啃噬。她憋了一個星期的眼淚,頃刻決堤。
林銳活了下來,他不會死,無論她嘴上多灑脫,心裏卻一直不敢正視他有死亡的可能。
四樓的媽媽聲嘶力竭的叫的著女兒,喚著孩子的名字,她瘋狂尖叫不要拉我,朝著窗口撲來,她不想活了,衣服袖子被扯掉,手抓著窗台用腳拚命的踹開抱住她腰的男人,兩人扭打成一團,窗戶的玻璃很快被撞的支離破碎。
段敏敏張著嘴大口的喘氣,用力的搖頭眼淚橫飛,她撐著地想站起來,想去接住那位母親。如果林銳和女兒一樣,在這場疾病中喪命,她會怎麼辦,或許比母親更瘋狂吧。好在男人的力氣夠大,把傷心欲絕的母親拖了回去。
段敏敏虛脫的像灘爛泥,久久挪不開視線,災難並沒有停止,她能做些什麼?開閘的眼淚一刻不停,她知道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捂住臉痛哭,聲音支離破碎,白天的醫院散發著人間煉獄的氣息,精致的花園透著蒼涼。
所有人都在忙碌,抽不出一點點閑暇。
段敏敏猶如被拋棄在草叢間,獨自哀傷。
不知過了多久,她埋著頭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一雙蒙塵的皮鞋停在了她麵前。
她抬起頭來淚流滿麵,看不清楚背光的人影,抹了眼淚,還是模糊:“你蹲下來,我眼花。”
高大的人影很隨和,轉了下腳尖挨著她的身側蹲下。
“現在能看清了嗎?”
段敏敏搓了搓臉,綠色的軍裝,肩章一穗一星,她篤定的叫著:“林叔叔。”林銳和他長的太像了,抽泣一聲嚎啕大哭,“你怎麼才來呀,林銳沒事了,你不要擔心。”
林旭山風塵仆仆的趕來,沒有直接找林銳,問了段敏敏的體貌特征想先找到她打個底子。
費了老鼻子勁兒,發現她躲在後花園哭的驚天動地,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把頭上的帽子取下來,他的雙手微微發顫,已經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心理準備了。
沒想到段敏敏一邊嚎一邊給他報喜,臉上的哀痛一時間走偏,整個人陷入淩亂中。
林旭山傻眼的問,“他沒事,你不高興嗎?”不能夠啊,都追到隔離區了。
“我高興,隻是情緒有點複雜,你當我喜極而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