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小劇場
語文142，數學138，英語146，理綜274，加上二十分邊疆加分，總分720分。
不僅是一中的年級第一，也是縣級所有考生中的第一，更是高考省狀元。
那天，千月的兩個高中班主任高興得又哭又笑的。
買了長長的鞭炮在操場上鳴放，用這樣的方式給千月慶祝。
千月報的是N市的大學，也是國內排名前三的高校。
楚源的學校在北方，千月報的學校在南方。
填報好了誌願，學校為千月安排了一場演講。
這是每年的老規矩，優秀畢業生給下麵的學弟學妹傳授一下自己的學習經驗。
狀元的演講，不止一中的所有教師和學生全部到齊，就連其他中學也組織了大量的教師和學生前來取經。
不止老師學生來了，電視台也來了好幾家。
千月事先沒有準備稿子，而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給大家來了一場即興演講。
“我是千月，X6屆的畢業生，X8屆的高考生……堅持自己的夢想，不妥協，不放棄！謝謝大家！”
演講完畢，千月和其他幾個同學一起，接受了大家的現場提問。
完了還有電視台的深入采訪，高考狀元啊，大家都很關注。
千月成為了高考狀元，依舊很平靜的打工努力賺錢，可是爸爸和千家的那些親戚已經為之瘋狂了。
大家還在商討該到哪裏多要些捐助，該如何辦理助學貸款時，千月已經拿到了N大的錄取通知書。
“馬成，這幾年謝謝你了！”
“千月，你真的現在就要走啊？”
“恩！我想先過去看看，找份工作先做著，熟悉熟悉環境！”
“要記得想我！”
“會的！”
帶著簡單的行李，千月隻和舅舅說了一聲。
帶著舅舅給的一萬塊錢，還有學校幫忙爭取到的各種補助，千月一個人踏上了開往遠方的客車。
先是大巴，接著是沒日沒夜的火車，然後是塞罐頭一樣的公交。
一站一站轉下來，千月總算是到了自己即將要呆四年的大學。
大學很漂亮，大氣磅礴，一如她想像的那般。
——
出了個狀元女兒，爸爸走路都帶著風。
想找千月商量讀大學的事，比如助學貸款什麼的。
他到這時候才發現，千月住哪裏他根本就不知道。
爸爸特意打電話找了舅舅，得知千月已經走了，爸爸憤怒的摔了電話。
“滾就滾了吧，省了老子的錢了！”
千月一聲不吭就自己去了學校，千家的親戚都有些愕然。
那孩子，怨上千家人了。
——
千月在學校旁邊找了工作，在一家服裝店做店員。
工資不高，不過有提成，包吃包住。
對千月來說，這比什麼都強。
這段時間的生活費，完全可以節省下來了。
楚源收到了一封信，千月寄來的。
--我到學校了，學校很漂亮。
觸摸著那熟悉的筆跡，楚源仿佛看到了那嬌俏又倔強的人。
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
兩年之約，又近了一步。
開學了，千月收拾了行李，和老板告別後到學校去報道。
“千月，如果時間調配得過來，你還到這裏來上班吧！”
“一定的，先謝謝老板了！”
“謝什麼，咱倆投緣嘛！”
老板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很有禮貌，不驕不躁，業績也是頂呱呱，所以她希望千月以後能繼續過來兼職。
開學季，永遠是這麼熱鬧。
謝絕了熱情學長們的相送，千月自己找到了宿舍。
這段時間，她已經把這個學校完完全全的逛了好幾遍了。
千月是第一個到的，裏裏外外的把宿舍收拾了一遍。
衛生間重新洗刷，就連陽台也擦拭得幹幹淨淨。
第二天，其他三個女生也都相繼過來了。
“王語焉，福建人！外語係！”
“胡小小，本地人！播音係！”
“沈佳，沈陽人！中文係！”
“千月，XX人！工商管理係！”
四個人係別不一樣，上課的地方也不同。
“哎呀！一起上課的計劃就這樣被腰斬了，學校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不能一起上課，還能一起睡覺啊！”
“可不！”
新學期開始，宿舍裏的四人決定一起去吃頓好的慶祝慶祝。
胡小小這個本地人，就是三人的向導，帶著大家很快的找了一家小餐館。
吃水煮魚！
真的是不能小看了女生，一條三斤多的魚，加上不少的白菜豆芽黃瓜，居然吃了個幹淨。
價格也不貴，六十幾塊錢，是學生可以接受的價格。
大學的友誼，基本上都是以宿舍為單位的。
四個人雖然不同係，性子也不相同，可是情誼也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產生了。
開學，接著就是為期半個月的軍訓，這也是千月最頭疼的項目。
頂著烈日，想著高中時和楚源一起軍訓的場景，千月笑了笑，咬著牙堅持。
人總是這樣，在經曆相似的場景時，才知道曾經經曆的，是何等的珍貴。
軍訓結束後，曬黑了一圈的千月重新回到了自己先前打工的地方，還把佳佳也介紹了進去。
佳佳性子活潑，說話也風趣，老板很喜歡，客人也喜歡。
雖然每天上班的時間短了，可是因為不用提供食宿，工資反而漲了。
因為收學了，店裏生意很忙。
兩人長相不差，尤其是千月，軍訓時就被那些裝了探照燈一般的男同學評論為大一新生的三小花之一了。
這樣的店員，那可是活體模特，替服裝店招攬了很多的女性客人，也招攬了很多的男性客人。
除了實體店，老板還經營網店。
兩人整體形象都很不錯，一番商討後，還做了她的模特。
做兼職模特拿的錢，可比做店員賺得多多了，老板人很好，還給兩人介紹了其他的網店。
千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把網店鏈接發給了楚源。
遠在京城的楚源，有些詫異的點開了那個鏈接……
然後……楚帥哥愛上了逛某網站。
電腦裏頭，滿滿都是下載來的模特圖片。
小小很快就交到了男朋友，恩愛甜蜜得不行。
其他三人不是沒人追，不過三人都比較理智，沒想著來一場速食愛情。
每天除了上課打工，千月還開始寫起了小說，甚至特意為此買了電腦。
這寫小說，還是和沈佳學的。
沈佳是個網絡寫手，每個月雖然按提成拿得不多，可是對於打工掙生活費的兩人來說，蚊子再小也是肉。
佳佳是這樣評價千月的。
表麵看起來，千月姑娘是個活潑開朗的人，可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知道，這姑娘究竟有多內斂，
她展現出來的，永遠是自己最美好的一麵。
傷痛的一麵，永遠留給了自己。
佳佳說，這樣的人最適合寫小說，因為可以在小說裏發泄自己的情緒。
放年假的時候，宿舍裏的三人都回去過年了，隻有千月沒有回去。
她依舊忙著寫小說，忙著打工，日子充實。
偶爾寂寞，也在她預料之中。
這半年，她就寫了一本穿越小說。
她就想著，如果自己穿越回去會怎麼樣，肯定要早早帶媽媽去體檢，而不是讓媽媽早早離開……
意外的是，她寫的小說居然很受歡迎，每個月拿的提成和打賞已經不算少了。
寫小說，就像是在故事裏YY。
因為生活中不可能那麼美好，所以把希望寄托在故事裏。
無論是醜惡的還是希冀的。
“看不出你那小腦袋裏還有如此豐富的容量啊！”
看過千月寫的小說，宿舍裏的三人就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就是啊！太不可思議了！千月，你不是理科生麼？”
咬著一個鮮美的草莓，千月眨巴了兩下大眼。
難道理科生就不能寫小說麼？
這是什麼邏輯？
理科生高考也要寫作文的好麼？
千月放假沒有回家，楚源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隻是有些心疼。
月月一個人呆在學校，過年了，她得有多孤單啊。
年初一的時候，楚源到墓地看了千月媽媽。
給她燒了很多紙錢，然後就早早的回學校去了。
他不是沒想過到N市去找千月，可是他克製了下來。
他答應了月月的兩年之約，他就會盡力去做到。
——
別人的大學生活究竟如何精彩，千月不知道。
她的大學生活很單純，就是每天上課，寫小說，打工。
閑暇時也會參加一些社團的活動，不過那些出風頭的事，千月再也不參加了。
不管是初中，還是高中，她已經足夠出風頭的了。
結果呢，除了那麼少數的幾個，她基本沒什麼聊得來的女同學。
或許，某些程度上她是受害者，可她也該檢討。
現在回過頭去看自己的那八年，唯一不能磨滅的居然是楚源。
想到那個兩年之約，想到一年多沒任何聯係的兩人，千月自嘲的笑了笑。
那樣一個優秀的人，到了大學了會更加的如魚得水吧。
時間，真的會改變很多東西。
看著小小和她的男朋友，連體嬰一樣同吃同住同上課。
除了微笑，千月不發表任何的見解。
其實，她是羨慕的吧！
曾經，她也有過這樣甜蜜溫馨的日子。
——
——
第二十小劇場
大一學年結束，暑假開始的時候，千月總算是回到了那個小城市。
一年沒有住人，小房間裏滿是灰塵。
千月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先前的被褥沒辦法用了，現在隻能買新的。
全部打掃整理好，就連窗簾都換了下來。
千月出去買被褥的時候，順便買了一大束百合回來插在花瓶裏。
陽光灑進來，驅散了一屋子的清冷，人也舒服了很多。
睡了一個好覺，千月帶著自己親手包紮的花束和一堆祭品去了公墓。
媽媽喜歡花，可是媽媽也說過，人死了之後，照樣是要花錢的，讓千月別忘記給她多燒些錢。
每每想到媽媽當時說這話的樣子，千月是又好笑又覺得心酸。
媽媽是不希望自己每次過來時難過，所以才故意那樣說的吧！
媽媽陪了她十七年，卻給了她滿分的愛。
到焚燒處焚燒了那些祭品，千月這才帶著花去了媽媽那裏。
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微風輕輕撫過，很像媽媽的溫言細語。
仔細的清理了墓地裏的雜草，把鮮花插在帶來的花瓶裏。
靠在墓碑上，千月和媽媽說了很多，說自己在大學裏的生活，說自己的小說，說自己賺錢的門路。
什麼都說，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母女兩個，並沒有因為陰陽相隔而產生任何的距離，心依舊緊緊的貼在一起。
從墓地回來，千月繞道去菜市場買菜。
雖然是一個人住，可是廚房裏的東西什麼也不缺。
她是個很重視生活細節的人，一日三餐更是講究營養合理。
買菜的時候，千月碰到了以前高中時候的同學。
大家先前還是一個宿舍的同學，隻是後來自己休學了，同學們上了大學，或者是進了社會，大家的聯係也就慢慢斷了。
“千月，真的是你啊？”
看到千月，那個女生高興的跳了起來，興奮的抱著千月又笑又跳的。
“素素！好久不見了！”
難得遇到老同學，千月也很開心。
一手提著剛選購來的食材，一手輕輕拍著女生的背。
難得見麵，兩個女生相約去了旁邊的一家冷飲店。
點了一杯溫的檸檬蜂蜜水，千月一直笑眯眯的聽著素素說話。
素素的性子還是這樣，一直風風火火的。
“我們班後天有個同學聚會，到時候一定要來啊！”
“同學聚會？”
“是啊，好多人都聯係不上了，能聯係上的自然不能缺席！”
“在什麼地方見麵呢？我到時候一定會去的！”
“早上八點，在學校門口集合，據說是要到一個農家樂去！”
“行，謝謝你啊！”
告別了素素，千月提著一堆東西回了家。
下午，千月到馬成店裏轉了一圈，把給他和伯父伯母帶的禮物送給了他。
不是什麼多貴重的東西，是N市的一些特產。
馬成感動得不行，直說千月心裏還是有他的。
看著成熟了許多的馬成，千月真心的笑了出來。
曾經年少時，她從未想過，兩人居然也有成為朋友的這一天。
曾經的種種，讓千月學會了去珍惜，學會了去感恩。
“月月，晚上一起吃飯啊！”
看著眼前女大十八變的千月，馬成臉上笑開了花。
“不能說不！”
千月正準備說什麼呢，馬成直接點住了她的話。
“馬成，我是想提醒你小心你的錢包！”
晚上，兩人一起吃了頓飯，去的是千月以前最喜歡的那家牛肉館。
老板還是那個老板，東西也還是記憶裏的那個味道。
“外麵沒有這些東西，肯定想得流口水了吧？”
看著大口大口吃得美滋滋的千月，馬成心情好得不行。
“是啊，做夢都想著吃呢？”
千月這是實話，這樣的牛肉麵，是這個小城市的特色產品，到了省城再吃，那味道就不一樣了。
這就是讓人牽掛的家鄉味道啊，隻有回到家鄉，那味道才是最正宗。
第三天早上，千月早早就起來了。
她不知道，楚源是否回來了。
她也不知道，整整兩年沒有見麵，沒有聯係的人，身邊是否已經有了別的人。
真的很糾結很忐忑，比高考還要讓她緊張。
帆布鞋，七分破洞牛仔褲，寬大的襯衫，外麵一件針織開衫。
長及腰際的黑發，帶著自然卷，柔順的散在身上。
千月現在的個子已經長到了一米六八，身材卻是很纖瘦，屬於怎麼養也不長肉的那種。
萬幸的是該發育的地方沒偷工減料，還是很完美的。
不用像語焉一樣成天想著吃木瓜牛奶豐胸，也不用像小小一樣，特意到網上買豐臀的屁股墊。
這樣愛美的年紀，女孩子的行為是很瘋狂的。
時間快到了，把相機放進隨身攜帶的背包裏，千月鎖好門往學校走去。
從這裏走過去，也隻要十來分鍾的時間。
千月也不趕，一路沿著樹陰底下往學校走去。
青春靚麗的美女，走在大街上就是一道風景線。
一路上，千月收獲了很多讚賞的目光。
一中，還是原來的模樣，就連學校門口的那些店鋪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不管是六年前還是現在，一切都沒變。
“千月，這裏！”
看到千月，大家熱情的呼喚起來。
千月抬頭笑了笑，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對於千月，大家是很佩服的。
小小年紀，毅然決然休學，兩年後複學，還成為了高考狀元。
思思打扮得很時尚，拉著千月唧唧喳喳的說著，一點也沒有分別多年的痕跡。
和當初的上下鋪一樣，還是好同學好姐妹。
“楚源呢？剛才不是還在這裏的麼？”
“噢，到那邊的超市買水去了，楚大忙人可是昨天晚上才趕回來的，今天一早就過來了！”
“他那是不知道千月來了，他要是知道了，估計昨天晚上就來這裏等著了。”
麵對大家的取笑，千月隻是笑了笑沒有吭聲。
不經意間轉身，視線頓時被馬路對麵那個緩緩而來的人吸引住了。
兩年不見，還是記憶裏的模樣，隻是越發沉穩了。
一如記憶裏那般清冷疏離，沉穩的走在自己的世界裏。
千月清楚的聽到，心裏有什麼東西“咚”的響了一聲。
心跳有些加速，臉有些燒，眼眶有些熱……
千月裝做不經意的悄悄轉移了視線，耳朵卻是高高的豎了起來。
仿佛能透過人群，聽到那人沉穩的呼吸和心跳。
——
看到千月，楚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加快步子走了過來。
把手裏的東西塞給思思，直接拉著千月的手往旁邊的僻靜小巷子走去。
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哪裏還有方才的清冷姿態。
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少年郎而已。
看到楚源二話不說拉著千月就走，思思打趣的笑話著兩人。
“哎喲！楚源，沒必要這麼的饑不可耐吧？”
楚源才不管那些人如何笑話打趣呢。
此時此刻，他的心裏眼裏，全都是手上牽著的人。
千月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隻能小跑著跟了上去。
眼看著離大家越來越遠，千月趕緊的拉著他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