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時正狼狽倒臥在地上,滿臉淚痕,身上也全是白土洞裏的白灰泥土。
山子正不知所措地站在被砸暈的樹根身旁,雙手吃力地抱著那塊,足有一尺來長卻貼著紅紙的扁平大石頭,兩條腿還不住地打著擺子。
而這位莫名出現的幹瘦小老太太,正一臉陰鬱地堵在洞口,麵色不善地盯著山子,惡狠狠地喝問:“鬧我仙府,動我神位,你們這些混賬小子,是不是還想毀了我的神牌?”
我和山子卻依然怔愣看著她,事情驟然急轉,我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但我倆的遲疑愚鈍,顯然惹得老太太立時更加的不滿了。她手裏的舊拐杖重重地敲打地麵,聲嘶力竭的叱喝道:“放下,放下!讓你把神牌放下,沒聽到嗎?再不給我把神牌放下,我可就要不客氣了!”老太太的聲音不僅奇異而尖銳,還陰惻惻地嘶啞嚇人,直嚇得我倆均是一個激靈,應聲站直了起來。
山子懷裏沉重的大石頭更是“嘭!”地一聲掉在地上,直接把地麵砸出個大坑。
“渾小子,渾小子!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老太太情緒激憤地叫道:“你還給我掉地上!還給我掉地上!真是氣死我了!從沒見過你這樣笨的渾小子!還不快點給我把神牌撿起來放回原位去?”
神牌?難道是指那塊貼著紅紙的扁平大石頭?我有些不解。
山子也是被嚇得惘然無措,他無助地看看我,又哆哆嗦嗦地看看那氣急敗壞的老太太,最後終於試探性地,撿起那塊笨重的大石頭又複抱在懷裏。可他明顯還還在夢裏混沌不清著,隻是抱著石頭呆呆站在原地,竟完全不知道接著該如何是好了。
那老太太才剛鬆了口氣,卻見他居然還抱著石頭呆站在原地,頓時有些瞠目結舌,愣了半天才又錘著胸口氣結道:“讓你放回原位去,你聽不懂嗎?你還抱著神牌站那作甚?快去!放回去!”
山子這才恍然大悟,用盡吃奶的力,吃力地抱著沉重的大石頭,一步一停地搖搖擺擺來到一個僅半米高、正對著洞口的小洞穴前。撅著屁股“吭哧,吭哧”地把那塊貼有紅紙的大石頭小心放下,又吃力地推進小洞穴,又小心翼翼地擺放好,將那洞**的物事歸整好。
我這才注意到,這白土洞裏,雖有幾個大小不一、深不見底的黝黑洞穴,可就隻有這個正對著洞口、毫不起眼的小洞穴裏擺滿了家夥什——藏在小洞**不易被發現的“石頭神牌”前,居然還擺著副碗筷,洞裏昏暗也看不出碗裏裝了什麼,可碗筷後麵,卻擺著個僅大人巴掌大的青鏽小銅爐,銅爐裏雖隻有八九根不見煙火的殘香斷蠟,卻也昭示著,這裏的確有人不定期進來拜祭。
這,難不成還真是個神位?可是,為什麼又偏偏設立在這處罕有人來、隱秘不顯的白土洞裏?
山子已擺好了“神牌”,正要退開時,不知突然想到什麼,又複上前,“撲通”跪倒在地,對著神位念念有詞地認真參拜了幾次,最後才退到一旁。我看見了以後,也連忙福至心靈的趕上前去,照他的樣子禮拜一番方才退開。
老太太這時才神情鬆泛了少許,免為其難道:“還算你們懂點禮數!好好的神位,全叫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給禍害了!今天,要不是我回來的早,可逮不到你們這些混賬小子。好了,念你們初犯,今日就暫且饒過你們死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