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薔薇小鎮一如既往的寧靜。外婆知道心愛的孫女要回,一大早就倚在了小鎮路口那棵大樹下,向遠處翹首張望。當然,迎接葉清歡的除了外婆,還有外婆養的那條笨笨的大黃狗。一見葉清歡出現在路口,它便撲上去咬住葉清歡的行李帶子,拚命搖尾巴獻殷勤。
“歡歡,你的臉……”外婆蒼老的手指撫過葉清歡臉上的傷痕,眼中淚花點點。
“外婆,沒事!在上海時,出了個小意外。”葉清歡摟住外婆的肩膀,安慰道。
“這次回來住幾天?”外婆沒有繼續問下去。她擦了把淚,如同二十多年前那樣,默默牽起葉清歡的手,帶著心愛的孫女回家。
“不走了!外婆,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葉清歡覺得外婆的手好暖,是一種她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暖。
小鎮的生活清靜簡單,葉清歡在自己曾經就讀的那所小學裏做了一名音樂老師。每天對著幾十個孩子稚嫩的臉,教他們唱一些簡單的兒歌,雖然薪酬微薄,但日子卻過得很舒心。葉清歡發自內心喜歡這份工作,她愛這些天真無邪的孩子們,愛那如清泉般在心底流淌的樸素自在的快樂,隻是每當夜深人靜時,她仍會不可抑製地想起秦天,想起他們的每一次相遇,想起在布拉格聖維塔大教堂內許下的三生之約。
“也許他會後悔曾經認識我,也許他會漸漸地把我忘了。”多少次午夜夢回之時,葉清歡坐在窗前,獨自麵對無比的夜色,默默親吻秦天於布拉格送她的紫水晶和女巫造型木偶,任由眼淚如散落的珍珠,一顆顆凝固成寂寞的詩行……
這一天,陽光頗為明媚,葉清歡將孩子們帶到了小鎮近郊開滿野花的山坡上,一字一句地教他們唱《蟲兒飛》。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清亮的童聲在幽靜的山中隨風飄蕩,葉清歡溫柔地看著麵前一朵朵燦爛綻放的花兒,幸福像小石頭投入湖中時水麵所散開的漣漪,一圈圈輕輕地蕩漾開來。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忽然,山坡上的老樹後麵響起了一個渾厚的男人的聲音,與那清亮的童聲混合在一起,像一碗清粥裏加了把辣椒麵,有種異常奇妙的味道。
“清歡,蟲兒在思念誰我不知道,但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你!”男人從樹後走了出來,高高的個子,黝黑的麵孔,兩道濃眉,眼睛裏發出熾熱的光——正是葉清歡朝思暮想的秦天。
“你,你怎麼來了……朵朵還是告訴你了……”葉清歡低下頭,心中泛起一陣陣波瀾。千言萬語堵在喉頭,一時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孩子們停住唱歌,一個個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望著他們羞紅了臉的葉老師和這個魁梧得像棵樹一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