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到花兒都謝了。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記本
沈書辭後來繞到複健中心接宋慧欣回家,一整天沒出門,坐在客廳裏翻書,宋慧欣覺得奇怪,平時總在書房的人怎麼在這待著?
沈書辭就這麼坐到深夜,仍舊是沒聽見陸小涼上樓的聲音,打電話也不接。
他坐不住了,找借口出門,守在電廠大門口。
等了沒多久就看見陸小涼垂著腦袋從出租車上下來。沈書辭莫名一股怒氣,問她:“地鐵都停了也不知道回家?去哪兒了?”
陸小涼沒想到他會在這,突然鼻子一酸,揉著眼睛,把那些想得通想不通的統統拋開,問他:“小辭哥,你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沈書辭突然揪心,低語:“不會。”
陸小涼哇一聲哭了:“小辭哥對不起嗚嗚嗚,對不起。”
沈書辭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看跟前的小丫頭不知為何哭成這樣,也不知她為何要道歉。
陸小涼一抽一抽地:“我真不知道你有打給我,我後來還跟你生氣,我不該那麼不懂事。”
話說得沒頭沒尾,沈書辭一怔,然後懂了。
他說:“沒事,不怪你。”
陸小涼繼續哭:“陸小京太討厭了!”
他嗯了聲:“是挺煩人的。”
“小辭哥你別生我氣嗚嗚嗚。”
“傻丫頭。”他淡淡笑開。
剛到國外時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看天上的月亮,人們總說國外的月亮沒有國內的圓,確實是這樣的,不論在任何地方,他沒有見過比電廠大院上空還要圓的月亮。
因為身邊缺了那個總陪他看月亮的人。
他朝陸小涼伸出手:“走了,回家。”
陸小涼點點頭,還沒哭夠,哼哼唧唧跟上。
沈書辭停下來,手還是伸著:“扶著,路滑。”
陸小涼小小一點揪著他的衣袖,心中又酸又辣,沈書辭低喃:“還哭?別哭了,臉都被吹皺了。”
他摘了手套給她擦淚,陸小涼一時控製不住自己,問他:“小辭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沈書辭手未停,漠不關心地:“不知道,從來沒想過。”
少女的臉果然嬌嫩,這麼一會兒就被吹紅了,他皺了皺眉頭,教訓著:“以後不能這麼晚回來。”
補了句:“家裏會擔心。”
***
陸小涼在神經外科的工作很順利,跟了個好老師,學到不少東西,一晃快過年了,過去的這一年,是她人生中最充實的一年。
她攢了工資,盤算著過年禮物,想給範紅英買個掃地機器人,給陸樹根買件加拿大鵝,給範紅英買個洗碗機。
陸小京?
陸小京沒有的。
正捧著手機對比哪家電商活動力度大,就見有人站在了麵前,陸小涼摳著手機殼,訕訕打招呼:“嚴少。”
嚴天煜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似乎病了,他朝陸小涼笑笑,喚她:“涼涼。”
他說:“剛從國外回來,給你帶了禮物。”
也不算貴重,就是女孩們都喜歡的巧克力。
陸小涼不收,他無奈,問她:“你還要幼稚到什麼時候?”
陸小涼不吭聲。
嚴天煜對她沒脾氣,也不生她氣,抬手揉揉頭,被過來給陸小涼送外套的沈書辭看見了。
小丫頭早晨差點遲到,說什麼不肯坐他車走,外套落在家裏,陸樹根拜托他給捎來。
沈書辭瞥見陸小涼眼中的慌張,也看出嚴天煜的故意,將外頭扔給丫頭,對嚴天煜說了句:“你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陸小涼想跟著,被沈書辭一指定在原地:“不許過來。”
接下來的時間是漫長的,陸小涼心不在焉地掰安瓶,劃破了虎口,想想還是衝下了樓。
大雪過後的小花園裏隻有他們兩人,沈書辭脫了白袍,嚴天煜也脫了外套,偶爾有人匆匆走過,沒有注意到他們倆在幹什麼。
個頭一般高的兩個男人,在落雪的小花園裏,如小時候那樣,誰都不客氣,拳頭揮得結實,風聲呼呼而過,陸小涼站在隔了一扇透明玻璃的自動門內,宛如正在看一場默劇。
她的心撲通直跳,自動門開開合合,她隻穿一件單衣跑出去。
鞋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響,不怎麼隱蔽,沈書辭分神看過來,衝陸小涼指了指,語氣無比嚴肅:“回去,不許出來。”